第22章:上郡見聞【二合一】(1 / 2)

『ps:今天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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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趙弘潤在汾陰津的竹棚子里住了一晚,讓碼頭上那些官員、魏卒、民夫們激動地幾乎熱淚盈眶。

想想也是,他們魏國的堂堂儲君,晚上與他們一樣睡在透風的涼棚里,還有比這更激勵士氣的嗎?

有,那就是清晨起來的時候,趙弘潤跟那些民夫一樣,喝粥嚼咸菜。

就在趙弘潤喝粥咽咸菜的時候,寇正帶著他的同學、現汾陰縣庫吏木子庸來到了涼棚。

昨日,木子庸並不在這邊,而是在河對岸的汾陰縣,因此,當他得知趙弘潤昨晚睡在涼棚里、且現下又在啃著咸菜時,連聲指責寇正。

隨後,他就說要自掏腰包替趙弘潤弄一桌好點的飯菜。

當時趙弘潤其實是很想點頭的。

不是為了吃頓像樣點的飯菜,而是他想看看,這個木子庸在掏錢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像傳聞的那樣有趣。

對於這個木子庸,趙弘潤印象很深,此人是寇正的同學,也是一位人才,就是有點貪財。

不過此人的貪財很特別,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唯一的愛好就是把錢攢下來,有事沒事數上一遍。

可話說回來,倘若碰到像什么賣身葬父的、或者吃不起飯的婦孺呢,這個木子庸就算再心疼,也會無償地施舍錢財——雖然當他拿錢出來的時候,那表情可能就像死了親爹那樣肉疼。

說白了,這是一個很善良的財迷。

一想到這個財迷如今掌管著汾陰縣的庫房以及收支,趙弘潤就為那些汾陰縣的官員感到悲傷。

「殿下昨晚歇息地如何?」

當趙弘潤擺擺手拒絕了木子庸那假惺惺的提議後,寇正拱手問候道。

此時他看向趙弘潤的時候,目光與以往變得截然不同。

倘若說在此之前,寇正是被趙弘潤用禮賢下士般的待遇所收服,那么眼下,寇正看向這位太子殿下的目光,就仿佛看到了知己,畢竟寇正本人,就是一位與民同吃同住的父母官,他的為官理念,與當世絕大多數的官員是不同的。

而在他看來,趙弘潤貴為當朝太子,卻肯放下尊貴,像這里許多民夫一樣,住著用竹子搭建的棚子,吃著咸菜就粥,哪怕這位太子殿下並非真心實意,這種行為亦難能可貴。

仿佛是看穿了寇正心中的想法,趙弘潤調侃般說道:「寇正,這就太小瞧本王了,你以為本王是養尊處優的人么?想當年本王率軍出征在外時,住帳篷、啃咸菜,那是家常便飯……我還記得最糟糕的一次,天降暴雨,頭頂的帳篷一直漏水,腳下的積水漫起一尺多高……」

聽了趙弘潤的話,呂牧、穆青、周朴、褚亨幾人皆露出了回憶之色。

而聽了這番話,寇正與木子庸,以及在場的民夫們,卻是肅然起敬,在腦海中幻想著這位太子殿下當時在暴雨下的帳篷中,無視頭頂的漏水與腳下的積水,穩如泰山的樣子。

此時寇正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太子殿下可並非養尊處優之人,因此,他的目光變得更為熱切。

平心而論,寇正從未將自己視為汾陰縣民眾的管理者,他認為,官員的職責是懲治奸惡、引導良善、調解百姓間的私怨,身為官員,不應該與民爭利,更不應該是作威作福、想著從百姓身上獲得利益。

不得不說,盡管魏國在這方面的國情要比楚國好得多,但這類事,還是並不少見,只不過,魏國的官員哪怕是貪官也在意他那張臉面,因此,不至於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罷了。

對於這種行為,寇正是深惡痛絕的。

不過話說回來,寇正的正直,略顯過猶不及,就比如「耗損」——在魏國的官制中,專門有一項關於「耗損」的補貼,比如修繕縣衙、縫制官袍,小到縣衙內招待貴客所用的茶葉,朝廷在這方面是留有余地的,只要不是太過分,地方上縣衙呈報上來的損耗,朝廷都會同意,允許地方縣衙截留一小部分稅款。

而這筆錢用來做什么呢?其實就是縣衙內的官員們自己分了,補貼家用。

雖然這也算是中飽私囊,但是,這事朝廷是允許的,只要不是隔三差五就說要修繕府衙,朝廷對於這點小錢還是不在意的。

但寇正呢,卻從未向朝廷申報過,哪怕是汾陰縣的縣衙曾經因為被韓國的軍隊攻破,他也沒有從朝廷撥下的款項中拿,而是將其全部用於雇佣農民整理城外被摧毀的農田,包括開墾荒地。

要命的是,寇正非但自己以身作則,還要求手下的官員、衙役像他一樣清廉,幸虧這個年代還是非常注重名聲的,倘若是換做物欲橫流的年代,似這種吝嗇摳門的官員,非但手底下的人都跑光了,恐怕還會被那些垂涎他官職的人給踹下來。

說白了,寇正這人聰明歸聰明,但聰明的是智商,至於情商嘛,那就呵呵了。

就比如昨日黃昏的時候,寇正詢問趙弘潤晚上住在那里,當時趙弘潤見碼頭這邊仍非常忙碌,就隨口說了一句「隨便安排」,結果,寇正還當真就把趙弘潤這位魏國的太子儲君,安排到了一間竹棚里。

也虧得趙弘潤與宗衛們,包括侍妾趙雀,都是吃過苦的人,並不在意,堂皇的東宮住得下,簡陋的竹棚也住得下,但倘若換做是旁人,恐怕就算不當場翻臉,心中或許也會因此留下芥蒂。

不得不說,同樣是作為趙弘潤最倚重的肱骨謀臣,介子鴟做事就比寇正圓滑地多。

介子鴟出身楚國,後來跟著義兄文少伯走南闖北經商數年,因此,介子鴟看似耿直,可實際上卻是一位很圓滑的人。

圓滑並非貶義,這說明介子鴟會做人,就比如在如今的垂拱殿內朝,介子鴟最年輕,但從本質上來說,他的地位卻最高,在這種情況下,他迅速就跟藺玉陽、李粱、禮部尚書杜宥等父輩年紀的同僚打好關系,且讓這些同僚對他贊不絕口,這就叫能耐。

而寇正,卻是表里如一的耿直,心中只想著當好父母官,對於其他一些官場上的道道,他卻是不甚了解,也不屑去了解。

毫不誇張地說,也就是寇正後台硬,背後站著太子趙潤,如若不然,似這種官場上的愣頭青,那鐵定是要吃苦頭的。

中午的時候,寇正命人從庫房取了些腌制的羊肉,煮熟後分給碼頭上的魏卒與民夫們,除此以外,每人還得到了一碗產自上黨的烈酒。

這使得碼頭上這些魏卒與民夫們更為振奮。

當日臨近黃昏時,這批運糧的車隊徐徐上路,趙弘潤問了一下這支運糧隊伍的目的地,這才知道是雲給上將軍韶虎的魏武軍的。

本來趙弘潤有想過與這支運糧的隊伍一同上路,但考慮到這支隊伍的腳程太慢,於是就作罷了。

第三日的早晨,趙弘潤一行人從寇正這邊得到了幾匹原本用於拉車的駑馬,便踏上了前往「河上(上郡)」的旅途。

大約三日後,趙弘潤一行人在數十名青鴉眾的暗中隨行保護下,來到了「河上」的「雕陰」。

「雕陰」是目前魏軍攻略整個上郡的後防,由禹王趙元佲的宗衛之一、將軍「龍季」負責鎮守。

作為此番數路魏軍的總帥,上將軍韶虎之所以將龍季留在「雕陰」,主要是為了防備「河上」西邊的「義渠」,畢竟義渠緊挨著河上,倘若被其偷襲了糧道,那如今已深入「河上」的幾十萬魏軍,恐怕都要遭殃。

跟在汾陰津的寇正一樣,當龍季聽說太子趙潤已至「雕陰」,並且此刻正在軍營外時,他也是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帶著親兵出營迎接。

果不其然,待來到營地外時,龍季果然瞧見了那位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會來這里?!」

縱使龍季是禹王趙元佲身邊眾宗衛中,比韶虎還要穩重的人,甚至於穩重到近乎有點固執與死板,但此時瞧見趙弘潤這位太子殿下,卻也驚地幾乎要跺腳。

還沒等趙弘潤進軍營,龍季便在身邊叨叨絮絮地勸說,大意就是提醒趙弘潤,上郡這邊目前烽火連篇,實在不是太子殿下應該前來的去處。

對此,趙弘潤感覺很納悶,好奇問道:「上郡這邊的戰況很膠著么?本王收到捷報時,捷報中可是說我軍攻克上郡指日可待。」

「是這樣沒錯。」龍季點點頭解釋道:「上郡這邊的三四個大部落,已相繼被韶虎、司馬安、龐煥、魏忌等人擊破,目前這些部落的殘部,正朝著北方遷移,但仍有一些冥頑不靈的胡戎,四下流竄,見到我魏軍的糧隊就發動攻擊……目前,羯角軍正在狩殺這些人。」

他口中的「羯角軍」,即是如今在三川已改族號為「羯」的原川北聯盟轄下、原羯角部落聯盟的五萬羯角騎兵,由目前的羯角軍大都督博西勒統帥,是太子趙潤手底下的鷹犬——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桀驁不馴的羯角人,其實並沒有臣服於魏國,他們畏懼的只是魏國太子趙潤這位曾經狠狠擊敗了他們的主人而已。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羯角軍與魏國算是附庸合作的關系——這算是一支聽命於太子趙潤的外族雇佣軍。

「上郡的胡戎,實力如何?」

在被龍季請到軍營中的帥帳後,趙弘潤仔細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