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決戰提前?!【二合一】(1 / 2)

五月初八,一名信使騎乘一匹快馬,橫沖直撞般闖入韓國王都邯鄲,直奔釐侯韓武的府邸。

在和盤托出緣由後,這名信使得到了釐侯韓武的親自召見。

在見到釐侯韓武後,那名渾身是汗的信使,從懷中取出一份包裹完好的書信,一邊呈上一邊緊聲說道:「釐侯,此乃巨鹿守燕縐大人的八百里加急。」

釐侯韓武的左右接過書信,在拆開且確認無誤後,將其遞給了前者。

『燕縐的八百里加急?』

釐侯韓武的面色變得凝重了許多。

在「北原十豪」中,巨鹿守燕縐乃是釐侯韓武一系分量最重的韓國將領,此人嫻熟於舟船水戰,常年在巨鹿郡對抗齊國名將田驁、田武的水軍,雖說勝負參半,但考慮到齊國巨鹿水軍的實力,巨鹿守燕縐能與齊國名將田驁、田武父子抗衡,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只是釐侯韓武覺得有點納悶,好端端的,巨鹿守燕縐何必派人送來八百里加急密信?難道是齊國又有了什么行動?

懷揣著諸般猜測,釐侯韓武拆開了密信,掃了兩眼信中的內容。

隨即,他嘴角揚起了幾許微笑,自言自語般說道:「哈哈哈,齊國與魏國,果真開戰了。」

對於「齊魏交惡」之事,事實上釐侯韓武並不意外,因為前段日子,北亳軍的首領向軱在復辟宋國時,也曾向韓國派來使者,尋求韓國的認可。

當時,釐侯韓武拒絕了向軱的懇請。

原因很簡單:弊大於利。

要知道,齊國幫助宋國,是為了維持前者在中原東部的霸主地位,提高在中原的影響力,說得難聽點就是刷一刷存在感,免得叫世人逐漸淡忘了齊國。

除此以外,復辟於滕城的宋國能帶給齊國什么好處?頂多就是讓齊國多一個可有可無的盟國,方便齊國日後做什么事的時候,在旁搖旗吶喊助增威勢罷了。

倘若是在以往,釐侯韓武可能也會想楚國那樣,出聲不出力地替宋國吆喝一下,純粹就是給魏國添點堵,但問題是,目前韓魏兩國正處於非常緊張的臨戰階段,彼此都在積極備戰,以應對那場事關韓魏兩國在中原霸主地位的戰爭,考慮到本國國內還未做好充分准備,釐侯韓武哪敢輕易撩撥魏國?

在如今的中原,誰都知道,魏國的儲君趙潤是一個非常暴躁的人,萬一他韓國替宋國吆喝了兩句,卻直接引爆了魏韓兩國的戰爭呢?

因此,韓國作為魏國目前的強勁競爭對手,然而卻並未公開支持宋國,對這件事抱持不聞不問,絲毫不准備介入的態度。

反而是齊國這個魏國曾經的盟國,公開支持了宋國。

當時釐侯韓武就猜測:搞不好齊魏兩國要因此反目。

而如今,巨鹿守燕縐送來八百里加急書信,將「魏國與齊魯聯軍、以及北亳軍兩者在宋郡爆發戰爭」的消息,傳到了釐侯韓武這邊,完全符合釐侯韓武此前的判斷。

想了想,釐侯韓武站起身來,帶著這封書信,親自去拜訪了他們韓國的丞相「申不駭」。

申不駭,此人乃鄭人後裔,即是當年魏國滅鄭前後,那一部分人逃奔韓國避難的鄭國人之後,此人跟「上谷守馬奢」一樣,皆出身微末,但憑借著自身的聰明才智,在年輕時就得到了「韓王簡」的關注。

本來,韓王簡當時就打算提拔申不駭,但奈何一場重病摧毀了這位年輕的雄主。

在臨危之際,韓王簡將王位傳給弟弟「韓起」,並對後者言道:「此人(申不駭)有大才,弟可使其佐之!」

待韓王簡過世之後,韓起,也就是韓王起,果然聽取了他兄長的建議,提拔了申不駭,將後者從一介小吏提拔為朝中士卿,當時驚呆了無數人。

但事實證明,韓王簡的眼力確實獨到,他看重的馬奢與申不駭,如今皆成為了韓國的頂梁柱石,尤其是左相申不駭,這些年來不管釐侯韓武與康公韓虎的內斗有多么凶,但韓國卻仍舊逐步變得強大,並未因此而衰弱,在這件事上,左相申不駭功不可沒。

說起來,申不駭在宮廷中亦有不小的權勢,是士族的代表人物,不過他與釐侯韓武倒沒有什么直接沖突。

畢竟無論康公韓虎也好、釐侯韓武也罷,雖然他們爭權奪利,但是卻從未考慮過將申不駭拉下去,一來是申不駭如今年勢已高,二來是此人從來不參合王族、公族之間爭權奪利的事,他只是作為一名韓國的臣子,兢兢業業治理韓國而已——只要韓武、韓虎莫要插手內政方面的事,申不駭對這些人向來是抱持眼不見為凈的態度。

在申不駭的相府前廳坐了片刻後,便看到一位發須斑白的老者,緩緩踱步來到了前廳,朗笑著拱手行禮道:「真是稀客啊。……釐侯今日怎么有閑情到老夫府上來?」

釐侯韓武起身還禮,笑著說道:「小侯乃是特地來請教左相。」

「請教老夫?」

左相申不駭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釐侯韓武,輕笑著說道:「如今釐侯貴不可言,一言可抉國內之事,難道還有什么……需要向老夫請教么?」

釐侯韓武亦是心思敏捷之色,一聽申不駭這話,就知道這位老丞相是在暗示他不可大逆不道染指王位,或者說變相地拒絕此事,心中便微微苦笑了一下。

這也難怪,畢竟自康公韓虎不得已退出朝廷、庄公韓庚亦識相地退讓之後,釐侯韓武如今在韓國幾近於君王,他唯一欠缺的,就只是一個名份而已。

正因為如此,釐侯韓武手底下的人,甚至於包括巨鹿守燕縐,私底下都支持他取代弟弟韓王然。

要知道,釐侯韓武乃是韓王起的義子,他真正的父親乃是先代雄主韓王簡,若非韓王簡當年過世時太過於年輕,以至於當時韓武還年幼,韓國的君王之位,未見得就會傳給韓王起。

只不過韓王起不夠厚道,在兄長的長子韓武長大之後,並未傳給他,而是傳給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是如今的韓王然。

因此,其實釐侯韓武也是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只不過,他與弟弟韓然從小一起長大,再加上韓然此人深藏不漏、故意示弱,使得釐侯韓武始終狠不下心腸奪走弟弟的王位。

否則,倘若他心狠一點,設法殺掉弟弟韓然,奪取了王位,縱使暴鳶、李睦、馬奢等人心有不忿,也奈何不了他。

包括眼前這位左相。

曬然地笑了笑,忽然間興意闌珊的釐侯韓武,直接道出了來意:「左相大人,小侯此番前來,是因為得知魏國正在與齊國、魯國開戰,故而特地來請教左相,我大韓,能否從中獲利。」

「……」

申不駭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釐侯韓武,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說道:「釐侯看老夫這記性,居然忘了叫人給釐侯奉茶。」說罷,他連忙喚來府上的下人,更換了上好的茶水,臨末又會釐侯韓武說道:「失禮之處,還望釐侯莫要見怪。」

釐侯韓武自然明白申不駭口中的「莫要見怪」,指的究竟是哪件事,遂一笑置之。

片刻後,待府上的下人送上了茶水,此時申不駭也已經仔細看罷了巨鹿守燕縐的那份八百里加急密信,正捋著斑白的胡須,若有所思。

半響後,申不駭神色凝重地問釐侯韓武道:「釐侯是有意與齊國結盟,共同對付魏國么?」

「正是。」釐侯韓武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大韓兵多將廣,但魏國亦不弱,若輕易開戰,鹿死誰手,恐怕猶為可知。……既然如今齊魏交惡,不妨與齊國言和,合力對付魏國,分擔我大韓的壓力。」

申不駭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捋著胡須不說話。

見此,釐侯韓武困惑問道:「左相大人,莫非小侯說得不對?」

只見申不駭捋著胡須長長吐了口氣,凝重地說道:「釐侯所言大善,但……齊人是不會與我大韓結盟的。」說罷,他見釐侯韓武面露困惑之色,遂解釋道:「釐侯別忘了,此番齊魏交惡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齊國介入了宋地之事,為何齊國寧可冒著得罪魏國的風險,也要做這件無利可圖的事?要知道,自八年前魏公子昭入齊,齊魏兩國就一直是同盟,為何如今反目?」

「因為如今魏國強勢、而齊國虛弱。」釐侯韓武正色說道。

「正解!」申不駭贊了一句,隨即沉聲說道:「當年齊魏之盟,魏國奉齊國為盟主,可這些年來,魏國的實力蒸蒸日上,反觀齊國,雖然自平定諸公子內亂後稍有恢復,但在中原的聲勢,終歸不如魏國……前兩年「五方伐魏」都未曾擊敗魏國,這讓天下多少世人目瞪口呆?」

「……」

釐侯韓武微微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雖然他是這件事的獲利者,使得他一腳踹開了康公韓虎這個勁敵,但不能否認,他當初也沒想到,楚、韓、秦、川、南宮,五方勢力聯合攻打魏國,如此浩大的攻勢,竟然硬生生被魏國頂住壓力。

正因為這場戰役,魏國如今在中原的勢頭一時無兩,力壓舊日霸主齊國。

「……齊人好面子,不肯將霸主之名拱手想讓,是故,設法壓制魏國的勢頭,只是魏人也絕非軟弱之輩,與齊國爭鋒相對,故而才使這兩國舊日的盟國走向了陌路。」頓了頓,申不駭正色說道:「試想,齊人意圖通過這場戰事向天下人證明,他齊國仍然如當年那般強大,釐侯覺得,齊人會與我大韓結盟?」

釐侯韓武點了點頭:倘若齊國與他韓國結盟,縱使之後擊敗了魏國,這兩個打一個,對齊國而言又有什么榮譽可言?

除非他韓國願意奉齊國為盟主,滿足齊人的自尊心。

可問題是,韓國若奉齊國為主,又何來資格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