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各有算計【二合一】(1 / 2)

此後兩日,駐扎在巨鹿的魏軍並無任何動靜,這讓釐侯韓武心中很是焦慮。

當日夜里,釐侯韓武身處於漁陽軍的軍營內,躺在漁陽守秦開為他准備的小帳內的床榻上,盯著帳篷若有所思。

『難道魏公子潤,他就這么自信魏軍能在河內戰場維持不敗么?』

釐侯韓武輾轉反側,有點難以成眠。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正要進入睡夢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營中某處傳來幾許喧雜聲。

他皺了皺眉,裹了裹被褥准備繼續睡,沒想到,那陣隱隱約約的喧雜聲,非但沒有退下去,反而越來越清晰,擾地他頭昏腦漲,帶著幾分怨氣翻身坐了起來,想仔細聽聽到底是什么動靜。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護衛長邁步走入了帳內,神色有些焦慮地說道:「釐侯,魏軍偷襲營寨!」

「……」

由於思緒仍然混沌,釐侯韓武起初沒反應過來,直到愣了大概三息之後,他這才露出了凝重之色,急聲說道:「秦開呢?他可已知此事?」

護衛長連忙說道:「秦開將軍已率郡前往援護。」

「哦。」釐侯韓武這才松了口氣,坐在床榻上想了片刻,隱約感覺魏軍這次的襲營有點蹊蹺,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想到焦躁處,他索性披著外袍走出了帳外,站在小帳外觀瞧著營壘內的動靜。

在夜幕下,這座漁陽軍的營壘,南營與東營並無動靜,但西營與北營,卻傳來陣陣喧嘩吵嚷,甚至於隱約還能看到幾許火光,顯然,魏軍這是同時偷襲了西營與北營。

此刻已是十月初,夜晚的風已有幾許寒冷,但正是這寒冷的夜風,讓因為困意而思緒有點混沌的釐侯韓武,逐漸理清了思緒。

忽然間,釐侯韓武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撫掌笑道:「哈哈,好!好!」

『……』

聽聞釐侯韓武莫名其妙喊好,附近的韓軍士卒們面面相覷,縱使釐侯韓武的護衛長,臉上亦充滿了困惑與不解:被魏軍襲營,這有值得叫好的地方么?

釐侯韓武並沒有解釋什么,徑直邁步走向了秦開的帥帳,在目前空無一人的帥帳內,等候著秦開的歸來。

足足等了有半個時辰左右,秦開這才帶著一隊親兵回到了帥帳,卻聽帳外的士卒稟報,說釐侯韓武正在帳內等候。

秦開微微一愣,倒也沒有太過於驚訝,只當釐侯韓武被魏軍襲營之事驚醒,急著向他詢問應內的境況。

於是,在進帳瞧見釐侯韓武端坐在帳中的席位後,秦開抱拳說道:「秦某值守不力,使魏軍驚擾到釐侯,還望釐侯莫要見怪……」

在說話時,他很奇怪地看著釐侯韓武,因為釐侯韓武的臉上洋溢著莫名的笑容,這讓他有些看不懂。

「秦將軍言重了。」

在秦開困惑的目光注視下,釐侯韓武擺了擺手,忍著心中的歡喜問道:「先說說魏軍這次襲營吧,可曾對營內造成了什么損失?」

聽聞此言,秦開遂如實說道:「具體的傷亡還未統計出來,不過據末將估測,我軍的傷亡不會超過千人,唔,魏軍的損失估計比我軍少一些……」說著,他不等釐侯韓武詢問,便主動透露了這次魏軍襲營的經過:「這次多虧了馬奢將軍麾下的上谷騎兵,正是那些夜晚巡邏的上谷騎兵,察覺到了魏軍的襲營舉動,急忙向我營預警,使得我營能及時做好防備。」

說到最後,他也不忘提攜一下麾下參與今晚值守的將領們,贊許他們機智果斷,成功召集兵卒阻止了魏軍的陰謀雲雲。

釐侯韓武笑眯眯地聽著,似乎他此刻的心情不錯,還順著秦開的話,贊許了漁陽軍今夜參與值夜的將領們,然而在這個話題結束之後,他卻忽然笑眯眯地問道:「秦開將軍難道就不奇怪,魏軍為何會在今夜偷襲我軍的營壘么?」

秦開聞言一愣,他起初並不認為魏軍偷襲他漁陽軍的營壘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彼此互為敵人,魏公子潤愛偷襲誰就偷襲誰。

可眼下聽了釐侯韓武這句意味深長的詢問,秦開亦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這一沉思,他還真隱隱感覺魏軍這次襲他營壘,確實有點蹊蹺。

要知道,魏公子潤前一陣子的表現,可以充分證明他只是為了牽制他韓國的漁陽、上谷、北燕三支兵馬,而不是為了戰勝他們,否則,在漁陽軍、上谷軍、北燕軍最初抵達巨鹿一帶的時候,魏軍就斷然不可能那么輕易叫他們三支兵馬在這一帶建立起營壘,肯定是要出兵騷擾的——不為戰勝他們,純粹就是拖延他們建立營壘的速度,這也是征戰中慣用的一種戰法。

然而,魏軍當時卻並無任何行動,這就可以證明,魏公子潤八成是打算據守巨城。

可今夜,魏軍卻突兀地前來襲擊他漁陽軍的營壘,不能否認,這與魏公子潤此前的態度確實有些出入。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秦開不愧是這些年力挫東胡的北原豪將,他在沉思了片刻之後,便准確地把握住了釐侯韓武想說的關鍵,試探著問道:「釐侯的意思是……魏公子潤焦慮了?」

「正是!」

釐侯韓武贊許地看著秦開,自信滿滿地說道:「魏公子潤孤軍深入,在我軍的包圍下,與魏國斷了消息來往,他心中又豈會不擔憂河內戰場的道理?相信本侯叫人偽造的那份戰報,縱使魏公子潤不完全相信,亦會增添心中的焦慮,是故,改變了戰術,決定在這里擊敗我軍,為河內戰場的魏軍助添勝勢……」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低聲說道:「而這,就給了我等擊敗魏公子潤的機會。」

『……』

聽了釐侯韓武的判斷,漁陽守秦開摸著下巴沉思著。

其實他覺得,釐侯韓武的解釋還是有點牽強的——以魏公子潤的智略,怎么可能被那份偽造的戰報誆騙呢?

但是仔細想想,釐侯韓武說得確實也有道理:縱使魏公子潤不相信那份偽造的戰報,心中肯定也會有所顧忌,因此決定在巨鹿這一帶打得強勢一些,為河內戰場的魏軍助添勝勢。

這個理由是說得通的。

否則,無法解釋今晚魏軍為何會毫無征兆地偷襲他漁陽軍營壘的目的。

隨後,釐侯韓武與秦開又聊了許久,這才帶著笑容離開了帥帳。

而待等釐侯韓武離開之後秦開獨自躺在帥帳內的床鋪上,依舊思考著這個問題。

其實除了釐侯韓武給出的解釋外,秦開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魏公子潤可能故意叫魏兵夜襲他的營壘,以這種方式讓他們相信,他因為那份偽造的戰報而心生焦慮,決定改變戰術。

在秦開看來,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魏公子潤可不是那么簡單就會被對手看穿意圖的人。

『只是……魏公子潤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呢?』

當晚,漁陽守秦開思前想後想了很久,但仍然想不出頭緒,因此,他最終選擇相信了釐侯韓武的判斷。

而與此同時,當晚偷襲漁陽軍營壘的商水軍驍將冉滕、項離二人,已在大將軍伍忌親自率領數百步騎的援護下,順利返回了巨鹿城,且在伍忌的帶領下,到城守府內,向仍在等待結果的魏國太子趙潤復命。

此時已臨近丑時,趙弘潤躺在卧榻上,對比著他擺在被褥上的那幾份當地地圖。

這幾份當地地圖,乃是鄢陵軍的屈塍、晏墨、孫叔軻等將領們在勘察了當地的地貌後手繪的,此後派人送到了巨鹿,因為並沒有經過嚴格的考證,因此這些地圖上所描繪的地貌大概,多多少少有點偏差。

而此時,趙弘潤正對照著這幾份粗劣繪制的地圖,在腦海中模擬一份比較可靠的當地地圖,畢竟有了確切的地圖,他麾下駐扎在幾處的魏軍,行動起來就更加便捷,不至於迷途。

不知過了多久,卧室傳來篤篤篤的叩門聲。

此時在趙弘潤的榻旁,侍妾趙雀本已入睡,但此刻卻露出皺眉的下意識舉動,似乎有被驚醒的跡象,見此,趙弘潤輕輕拍了拍她蓋在身上的被褥,小聲說道:「沒事,應該是將領們回來復命,繼續睡吧。」

也不曉得是不是在迷迷糊糊中聽到熟悉的聲音,趙雀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此時趙弘潤這才壓低嗓音說道:「呂牧么?進來吧。」

話音剛落,宗衛長呂牧便推門走入了卧室,見自家殿下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輕聲的示意,隨即又指了指床榻的內側,他頓時心領神會,壓低嗓音說道:「殿下,派去夜襲敵營的將領們回來了。」

「讓他們到側廳等候。」趙弘潤囑咐了一聲門外的東宮衛,隨即,翻身下了床榻,在替趙雀將被褥掖好後,披上長袍,與呂牧一同離開了卧室,前往側廳接見冉滕、項離二將。

片刻之後,在側廳內,冉滕與項離二人向趙弘潤稟報了此次夜襲漁陽軍營壘的經過,並添加了自己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