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戰爭冬歇【二合一】(1 / 2)

十月二十八日,天降小雪,這意味著真正進入了寒冬。

事實上,在十幾日前的立冬過後,氣溫就已經驟然下降,但還不至於到嚴寒的地步,是故,巨鹿城附近魏韓兩方的巡邏衛騎還是時常會在荒野遇到,間隔性地爆發一些沖突,不過並不足以影響整個戰局的走向。

不過待等每年的第一場雪降臨之後,就算是戰爭,也將進入冬歇期,處於戰爭中的雙方會專心於渡過寒冬,至於戰爭嘛,來年來說唄。

小雪過後,緊接著就是大雪,僅僅幾日工夫,巨鹿一帶就已經是千里冰封、萬里飄雪,那似鵝毛般的雪片從空中傾盆似的傾倒下來,將大地染了一層銀妝。

若站在高處眺望四周,此時所能瞧見的風景,相信甚是壯觀。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凡人是無力的,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因此在這大雪紛飛的天氣,無論是韓軍還是魏軍,都閑了下來,不管願意與否。

包括趙弘潤這位魏國太子,閑著無事,他命人在城守府主屋正堂的門廊前,置備了一些酒菜,在侍妾趙雀的陪伴下,煮酒賞雪,借此打發時間。

煮酒賞雪,在這個時代,乃是自詡風雅之人的一種興致,比如趙弘潤的六哥趙弘昭,曾經就邀請其雅風詩會的那些同道,一邊賞雪飲酒、一邊吟詩作樂,這在當代確實稱得上是一件雅事。

而當年的趙弘潤在干嘛呢,哦,他則帶著沈彧、衛驕、呂牧等一干宗衛們,跑到皇宮內池子里砸冰,或者丟雪球打雪仗,故意挑那些他看不順眼的宦官女官,用雪球往這些人的身上砸。

「……當初尚宮局有個麻臉的女官,很可惡,長得難看就不說了,還特別喜歡仗勢欺人,仗著她尚宮局的後台乃是王皇後,在宮中橫行無忌,好些嬪妃宮女是敢怒不敢言,偏偏我就不吃這一套。當日我與沈彧、衛驕、呂牧他們埋伏在假山後,待那個老女人帶著幾名宮女、內侍經過時,用雪球劈頭蓋臉地丟了她一身,當時她完全嚇傻了……」

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燙酒,趙弘潤摟著懷中的趙雀,饒有興致地講述著曾經在宮內時的種種劣跡,聽得趙雀咯咯直笑,連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趙弘潤抿了一口燙酒,笑吟吟地說道:「得手之後,我們就跑了,遠遠還能聽到那個老女人在那邊咆哮,是誰,究竟是誰……」

「咯咯。」趙雀捂著嘴笑了幾聲,隨即眨眨眼睛說道:「臣妾早就聽說,殿下當年乃是宮中一霸,臣妾還以為是有人惡意中傷,卻不曾想……嘻嘻。」

面對自己女人的調侃,趙弘潤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解釋說道:「主要還是太閑了,那時,本宮足不能出皇宮……皇宮能有什么好玩的?」說著,他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就好比眼下,真以為我是因為喜歡才坐在這里飲酒賞雪么?還不是因為閑著沒事做?六哥那一套,我看我這輩子是學不會了。」

聽聞此言,趙雀輕咬紅唇、眼珠微轉,柔軟的身軀在趙弘潤身上扭動了兩下,隨即用充滿誘惑的口吻,在後者耳邊說道:「那……殿下跟臣妾到屋內去好不好?」

見趙雀媚眼如絲、一副春心盪漾的模樣,趙弘潤故作不知地問道:「去屋內做什么呢?」

趙雀跟隨趙弘潤也有好些年了,且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但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卻仍有些羞澀,羞於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直到她注意到趙弘潤那捉狹的目光,她不由地嬌嗔起來:「殿下!」

「哈哈哈……」

趙弘潤笑了起來。

此時,門廊的一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趙弘潤與趙雀轉頭一瞧,便瞧見商水軍的伍忌與翟璜二將朝著這邊走來。

「殿下,雀夫人,兩位好雅興啊。」

遠遠地,翟璜便跟趙弘潤打著招呼道。

從旁,自然有識眼色的東宮衛,從屋內搬來兩張案幾與褥墊,擺在門廊處,供伍忌、翟璜兩位將軍就坐。

「哪里是什么好雅興,只不過是閑著無事罷了。」

摟了摟懷中將頭埋在他胸膛的趙雀,趙弘潤攤手指了指爐子上正在煮著的酒水,朝著伍忌與翟璜示意了一下,隨即,他見伍忌衣甲上有許多冰霜,遂隨口問道:「出過城了?」

「啊。」伍忌點點頭,用勺子在火爐上那只裝滿酒水的銅盆中舀酒,替趙弘潤、趙雀、翟璜以及自己都舀滿了一杯,隨即這才解釋道:「就像殿下您說的那樣,末將也是閑著無事,索性就帶騎兵們出城窺視韓軍的動靜……」

趙弘潤看了一眼伍忌,好笑地問道:「那,韓軍有動靜么?」

伍忌聳了聳肩,扁著嘴說道:「毫無異動。」

趙弘潤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伸手點了點伍忌,又指了指外面仍在飄落的鵝毛大雪,頗有些無語地說道:「也就你覺得韓軍會在這種天氣有何行動。」

聽聞此言,伍忌連忙辯解道:「誤會啊,殿下,我可並不是覺得韓軍會有何行動才出城的,我只是呆在城內太閑了,想出城看看能否獵到一兩只野味,好歹也能為殿下添兩道菜不是?至於窺視韓軍的動靜,這只是順便而已。」

「哦?」趙弘潤眼眉一挑,饒有興致地問道:「那,有什么收獲么?」

伍忌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訕訕說道:「不知怎么著,搜了大半個時辰,一無所獲。」

趙弘潤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問道:「你不是說你祖上三輩都是獵戶么?」

見趙弘潤的話中滿是對自己的懷疑,伍忌連忙說道:「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今日我就在山林中找到了熊的爪跡,想來那一帶肯定有熊,明日帶幾個士卒再去搜搜看……」

若是一般人說出這話,趙弘潤肯定會奉勸對方莫要去找熊的晦氣,免得被熊給啃了,但對於伍忌這個力能搏虎、搏熊的猛將來說,殺死一頭熊還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這世上有些天賦異稟的猛人,的確是要比虎狼熊豹生猛多了。

「本宮翹首以待。」

在跟伍忌玩笑了幾句後,趙弘潤便將目光投了翟璜。

跟伍忌這個不怎么管事的大將軍不同,翟璜雖然作為商水軍的副將,但事實上卻全權處理著商水軍內部的所有軍務,肯定是不會像伍忌這么游手好閑。

見趙弘潤將目光投向自己,方才始終笑而不語的翟璜,此時終於開口說道:「末將此番前來,是想請示一下殿下……待等這場大雪過後,是否應采取一些行動,為來年開春時的決戰提前做准備。」

在天氣方面來說,大雪過後,其實氣溫會稍稍回升一些,一直持續到小寒,總的來說還有大概十幾天到二十幾天的工夫,在這段時間內,其實也是可以采取軍事行動的,只不過當然不如春夏秋三季便利而已。

在聽了翟璜的話後,趙弘潤思忖了片刻,正色說道:「韓軍那邊,後勤糧草運輸應該是極為吃緊的,畢竟單單五萬重騎,就有十幾萬人、七八萬匹戰馬需要吃食,這人吃馬嚼的,在糧草方面的壓力肯定要比我軍重地多……事實上我這兩天也在考慮,是否要針對韓軍的糧道,采取一些行動。」

在趙弘潤看來,冬天固然不利於用兵,但反過來說,卻也是能通過襲糧道這種戰術來使敵軍自潰的好機會。

畢竟這大冬天的,一旦軍糧告罄,軍中士卒吃不上飯,那就必然自潰,真指望軍中士卒會忍飢挨餓?不可能的!

縱觀中原數百年的戰爭,還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在軍糧告罄的情況下仍能繼續作戰的。

因此,偷襲韓軍的糧道,使韓軍陷入糧草不繼的窘迫處境,這也不失是一個良策。

唯一的問題是,這招良策好比是擺在台面上的明棋,更何況對面的韓軍中,似盪陰侯韓陽、漁陽守秦開、上谷守馬奢、北燕守樂弈、代郡守司馬尚等等,那皆是深酣用兵的將領,豈會不防著這一招。

再者,此番前來韓國腹地,商水軍與鄢陵軍的兵將們,隨軍並無攜帶御寒的冬衣,這也是魏軍在攻陷巨鹿、邢台、沙丘等縣後,將其中的韓國平民驅逐,叫其遷往邯鄲的原因——為了空出民居讓魏軍士卒居住,以此度過寒冬。

在天寒地凍的情況下,讓士卒們穿著冰冷的甲胄行走在雪地中,這簡直就是逼他們送死。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趙弘潤並未下令偷襲韓軍的糧道。

而此時,翟璜卻說道:「殿下,末將這里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還請殿下斧正。」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趙弘潤。

趙弘潤不明就里,接過那張紙,攤開後掃了兩眼,臉上露出幾許驚訝之色。

這張紙,其實就是一張圖紙,紙上畫著一輛造型古怪的馬車,之所以說造型古怪,那是因為這輛馬車它沒有輪子,只有效仿雪橇車的兩塊滑雪板。

至於其他部位,則與尋常馬車並無太大差別。

「你畫的?把你心中想法說來聽聽。」趙弘潤饒有興致地說道,因為翟璜所畫的這份圖紙,讓他聯想到了某件事物,一件在他魏軍目前這種情況下,或能起到奇效的事物——運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