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再接觸【二合一】(2 / 2)

馬括微微一愣,隨即便猜到了幾分,恭敬地抱拳而退。

看著馬括離去的背影,韓王然負背雙手站在原地,閉著眼睛若有所思。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個中滋味,他在這十幾年來,已嘗過太多太多。

在這些年來,有人欺他、有人謗他,就算是王後,本應該是他最親近的女人,對他亦是欠缺親近。

而如今,他重奪大權,這些人又紛紛貼了上來。

這時,一名內侍快步走過,在看到韓王然時,仿佛是吃了一驚,連忙行禮道:「陛、陛下。」

『這個人……』

故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對方,韓王然隨意點了點頭,從那名內侍身邊走過。

見此,那名內侍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想來他根本不會想到,此刻已走向遠處的韓王然,曾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一片冷漠。

就仿佛,前兩日看待康公韓虎時那樣。

事實上他認得那名內侍。

當初,康公韓虎因為遷怒而奪走他手中鳥籠摔碎於地的時候,那名內侍就在旁邊,事後,這次權將這件事作為笑料與宮內的內侍、宮女們談笑,正巧被韓王然聽到。

當時那些人那鄙夷的語氣,韓王然至今都沒有忘卻。

『……還不是時候。』

深深吸了口氣,韓王然攥了攥拳頭,隨即再次放松,調整著心情。

以他今時今日的權勢,想要殺掉那名內侍,包括另外那些曾在背後嚼舌根詆毀他的內侍以及宮女,此事易如反掌。

包括朝中那些曾經得罪過他的公卿,韓王然今日想要他們死,也不是十分困難,只不過,目前的局勢,不容他這般任性。

畢竟眼下魏國咄咄相逼,他唯有聯手國內的臣民,眾人一心,才能抵御這次劫難,又豈能因為一時之快,讓本來就對他存有疑慮、忌憚的臣子對他更為疏遠呢?

隱隱約約地,他感覺心口有些壓抑。

他停下腳步,站在走廊眺望天空。

『……鳥籠之外,何嘗沒有一個更大的籠子呢?只是若不注意,不曾察覺罷了……』

微微嘆了口氣,韓王然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為何,鏟除了康公韓虎、重新奪回王權的興奮與喜悅,於這一刻,消失殆盡。

片刻後,韓王然從後宮安撫罷王後,返回了偏殿。

而此時,馬括也已經將趙卓、韓晁二人召到了偏殿,在此等候。

不多時,瞧見韓王然從殿外走入,趙卓、韓晁二人連忙上前相迎,畢恭畢敬地行禮:「臣,拜見陛下。」

韓王然微微點了點頭,在示意趙卓、韓晁二人免禮後,說道:「趙卓、韓晁,此番寡人召見你二人,想必你二人也猜到幾分了。」

趙卓、韓晁對視一眼,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倆雖然在朝中擔任中卿,有時也處理一部分內政之事,但更多時候則作為禮使造訪別國,在目前的情況下,韓王然召見他倆,那么肯定是為了釐侯韓武這件事,叫他倆去說說魏公子潤——畢竟趙卓、韓晁二人已多次代表韓國拜訪魏公子潤,雙方也算是熟面孔了。

按理來說,這是一件並不困難的事。

雖說魏公子潤有「殺使節」的惡名,但也不是什么使節都殺,被魏公子潤所殺的,都是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之輩,比如說齊國的士卿「田鵠」。

反正趙卓、韓晁這些年來曾多次出訪魏公子潤,彼此都是客客氣氣的。

因此,讓趙卓、韓晁二人遲疑的關鍵並不在魏公子潤,而在眼前這位年輕的韓君,究竟想要一個活的釐侯,還是要一個死的韓武?——這才是關鍵!

要知道,別看韓王然目前已掌控了王都,但倘若釐侯韓武活著返回邯鄲,搞不好武安與武安的軍隊會立刻倒戈,叫韓王然眼下的權勢化為泡影也說不定。

畢竟相比較韓王然,釐侯韓武曾經才是真正意義上凌駕於國家之上的那個人。

因此,趙卓、韓晁二人並不認為韓王然會是真心實意想救回釐侯韓武,可能多半只是裝裝樣子,以絕悠悠之口罷了。

而最尷尬的是,這件事他們還不好詢問。

但王命不可辭,最終,趙卓、韓晁二人還是接了命令,帶著一隊人踏上了前往巨鹿的旅程。

與他倆隨行的,還有馬括,不過,馬括的使命可與他們不同,他是奉了韓王然的命令,前往整頓巨鹿一帶韓軍兵馬的。

途中,馬括遇到了他父親上谷守馬奢的副將許歷,原來,馬奢見兒子一去邯鄲就沒有了音訊,心下很是擔心,遂派副將許歷帶領一千騎兵、兩千步兵前來援護——以防韓王然倉促間想要奪回權利時,手中兵力不足。

不得不說,當從馬括口中得知韓王然已奪回了大權時,副將許歷驚地目瞪口呆。

別說他,相信就算是馬奢,恐怕也料想不到,韓王然在僅僅只有馬括以及其寥寥幾名親兵相助的情況下,就除掉了武安守朱滿與康公韓虎二人,奪回了權柄。

「這簡直……簡直匪夷所思。」

許歷忍不住的驚嘆。

聽到這驚嘆,馬括哈哈大笑,在朗笑之余,他心中亦很佩服韓王然的城府與手段。

聊著聊著,許歷便問起了馬括此行的目的。

只見馬括從懷中取出韓王然的王令,笑著說道:「陛下令我父督懾漁陽、代郡、北燕、上谷四軍……」

這等同於是讓上谷守馬奢取代盪陰侯韓陽,代掌巨鹿一帶的所有韓軍。

因此在聽聞馬括的話後,許歷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既然邯鄲已被韓王然控制,許歷決定索性就返回巨鹿一帶,順便護送趙卓、韓晁兩位使臣。

待等到了漁陽軍營一帶後,馬括便與趙卓、韓晁二人告辭,自去軍營頒布韓王然的王令,而趙卓、韓晁二人,則帶著使團,在許歷親自所率領的五百騎上谷騎兵的保護下,前往巨鹿。

期間,趙卓、韓晁二人向許歷詢問了巨鹿一帶的現況,從許歷口中得知,他們韓軍在釐侯韓武不慎被魏軍所俘後,軍隊士氣就低迷不振,雖然盪陰侯韓陽很努力地鼓舞士氣,希望圍困巨鹿,通過對魏軍施壓的方式,迫使魏軍釋放釐侯韓武。

但很可惜,效果不佳。

聊著聊著,他們便來到了巨鹿城。

因為趙卓、韓晁二人的使團,高豎著「韓、使」字樣的旗幟,因此,守城的商水軍士卒也並沒有為難他們,在勒令許歷的五百騎退後兩百丈後,便打開城門,將趙卓、韓晁這對使臣放入了城內,並立刻通稟太子趙潤。

在得知趙卓、韓晁二人到來後,趙弘潤毫不意外,或者說,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等邯鄲派人來與他交涉。

「潤殿下,我二人又來叨擾您了。」

「哈哈哈,兩位請坐。……來人啊,准備酒菜,為兩位尊使接風。」

由此彼此都是熟面孔,而且趙卓、韓晁二人皆知道這位魏公子的厲害,絲毫不敢擺譜,因此,雙方的氣氛十分融洽,著實不像是正在戰爭的敵對國。

在邀請趙卓、韓晁二人入座後,趙弘潤笑著說道:「早幾日,本王就在此恭候兩位了……我猜,這回肯定還是兩位尊使。」

盡管趙弘潤的話說得很俏皮,但趙卓、韓晁二人因為種種原因,實在是笑不出來。

在對視一眼後,韓晁拱手對趙弘潤說道:「潤殿下,今日我二人前來,乃是奉我國國君之命,懇請潤殿下高抬貴手,釋放釐侯……」

趙弘潤正端著茶喝著,聞言忽然一愣,抬起頭來,表情怪異地問道:「國君?韓然?」

趙卓、韓晁二人不明就里,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他二人的證實,趙弘潤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只見他放下茶杯,喃喃說道:「這還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動作可真快啊!韓虎呢?被韓然宰了?」

『咦?』

趙卓、韓晁二人對視一眼,心下暗暗吃驚:這位魏公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點點頭,趙卓低聲說道:「康、康公韓虎,為爭權奪利而殘害忠良,被我國國君著人擒殺。」「這可真是……」

摸了摸下巴,趙弘潤饒有興致地說道:「本王起初還以為你二人是受韓虎、韓庚等人所派,不曾想竟是韓然……嘿,這樣的話,那本王就要換一套說辭了。」

說罷,他將手肘支撐在案幾上,雙手手掌向前平攤,笑嘻嘻地問道:「本王手中,可能有一個活的釐侯,也可能有一個死的韓武,卻不知貴國想迎回的,究竟是活釐侯,還是死韓武呢?」

聽聞此言,趙卓與韓晁對視一眼,欲哭無淚。

『別、別問我倆啊,我倆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