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魏使訪韓【二合一】(2 / 2)

不多時,馬括、韓晁、趙卓三人便將唐沮、范應二人領到了偏殿,也就是韓王然目前的書房,兼處理政務的地方。

在進入這座偏殿的時候,唐沮、范應注意到殿內有許多宦官、小吏捧著奏章等物進進出出,心下頓時微微一凜。

其實在此行之前,新君趙潤就在召見他倆時就已經透露過,說韓王然是一位非常勤勉的君主,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大王,兩位魏使到了。」

暫且請唐沮、范應二人侯在殿外,馬括率先進殿稟告。

看得出來,在批閱了好一陣子的奏章後,韓王然顯得頗有些疲倦,用手指揉了揉了額頭太陽穴後,點點頭說道:「請兩位魏使入殿。」

「是!」

馬括抱拳而退,退出殿外後對唐沮、范應二人說道:「兩位尊使,請!」

唐沮、范應二人點點頭,在對視一眼後,整了整衣冠,一前一後邁步走入了殿內,朝著殿內的韓王然拱手問候:「魏臣唐沮、范應,拜見韓王陛下!」

「兩位尊使多禮了。」韓王然微微一笑,抬手請唐沮、范應在殿內東側的席位中就坐。

而馬括、韓晁、趙卓二人,則自行到西側的席位中坐下。

在彼此坐定之後,韓王然微笑著問道:「據寡人所知,去年八月下旬,貴國的公子潤繼承了正統,可惜寡人今年年中才得知此事,趕不及送上賀禮,還望那位新君莫要見怪才好。」

「韓王陛下言重了。」

唐沮、范應二人笑笑說道。

說來也奇怪,雖然魏、韓兩國這些年來打生打死,但韓王然與魏王趙潤,卻全然看不出有什么生死仇恨的樣子,甚至,就連韓晁、趙卓、馬括等人,亦能與唐沮、范應談笑風生。

甚至於,韓王然還堂而皇之地在臣子面前講述他很敬重「魏王趙潤」的事,更引為平生知己,讓唐沮與范應暗地里都暗暗咋舌:他倆也想不到,韓王然與他們魏國的那位新君,居然有那樣深厚的交情。

「說起來,繼位之後,那位新君每日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吧?」

韓王然帶著幾分自嘲,隨口問道。

『……』

唐沮、范應二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隨即,後者微笑著說道:「可不是嘛,我大魏當代君王,稱得上是歷代中最為勤勉的君主,每日雞鳴而起、月隱而息,躬親於政務,方使我大魏的國力,日益增強。」

『……』

韓王然張了張嘴,原本渾不在意的目光中,逐漸浮現幾分凝重之色。

半響後這才干笑著說道:「想不到,寡人那位摯友,竟然如此勤勉……」

強顏歡笑的他,此刻憂心忡忡。

他原本還指望趙潤在擊敗他韓國之後驕傲自滿,好使他韓國有趕超的機會,但據唐沮、范應這兩名魏使所言,趙潤居然那般勤勉,絲毫沒有驕傲的意思。

不自覺地,韓王然耳邊仿佛響起了當初他與趙潤分別時後者的那句話: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而此時,唐沮亦暗暗關注著韓王然的面色,見後者面色稍稍有些難看,又補充道:「我國陛下嘗言,君之賢昧,與國家息息相關,君若閑、則國家興亡;君若昧,則國家敗亡。……我國陛下嘗以此自戒,不敢有半分懈怠,畢竟……」

他環視了一眼殿內,忽然收了聲,但相信在場的眾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得不說,唐沮與范應的話,引起了韓王然、馬括、韓晁、趙卓幾人的劇烈情緒。

不過相比較韓王然的凝重,韓晁、趙卓二人則稍稍有些茫然。

因為憑著他們對魏王趙潤的了解,後者不像是會如此勤勉的人啊——魏王趙潤在他倆心目中的形象,更像是那種發號施令的霸主向君王,他們無法想象那般形象的趙潤每日伏身於政務的景象。

「此言大善,不愧是吾之摯友。」

韓王然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干笑著稱贊道:「有這等明君雄主,相信中原再無人能撼動貴國……可喜可賀。」

說到這里,他眼珠微轉,試探著問道:「不知今年,貴國在做些什么呢?」

「這個……」

唐沮與范應對視一眼,笑笑說道:「也沒什么大事。」

「哦?」馬括笑著插嘴道:「遷都三川雒城,不算大事?在全國境內鋪設軌道馬車,這不算大事?」

『韓國果然派了不少細作盯著我大魏一舉一動……』

在彼此對視一眼後,唐沮與范應二人故意露出了有些難看的表情。

見此,韓王然立刻不痛不癢地斥責馬括道:「馬括將軍過於魯莽了。」

其實通過潛伏在魏國境內的那些細作、密探,韓王然也早早得知了魏國的某些行動,並且對此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無論魏國決定遷都雒城也好,在全國境內鋪設軌道馬車也罷,這都是耗時極久的大工程,魏國在這方面投入人力物力越多,就越發證明他們不會隨意介入他韓國與秦國的戰爭——這就足夠了!

而此時,范應卻皺著眉頭,不依不饒地盯著馬括問道:「這位將軍,何以得知「軌道馬車」之事?莫非貴國竟向我大魏派遣了細作么?」

「絕無此事!」

韓晁立刻出言辯解道:「此事是由我國的商賈傳回國內,據那些商賈所言,貴國的軌道馬車頗為便利……我國大王乃聖明之主,豈會似韓虎、韓武一眾般,破壞韓魏目前的和睦?」

而從旁,趙卓亦當即接話,大力稱贊軌道馬車的便利,意圖轉移話題,總算是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又聊了一陣子後,韓王然終於問起了唐沮、范應二人此番前來的目的。

「……不知兩位尊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聽聞此言,唐沮在跟范應對視一眼後,拱手說道:「回稟韓王陛下,我等此番前來,乃是為會盟一事。」

所謂會盟,即各國君王或代表間的會面,一般情況下是幾個弱小國家為了抵御大國侵略而聯合,但有時也被大國用來脅迫其他國家的、一種炫耀實力與地位的手段。

『……魏國,迫不期待要行使作為「中原霸主」的權力了么?』

韓王然微微皺了皺眉。

所謂「中原霸主」,這絕非只是一個虛名那么簡單,一般情況下,只要其他中原國家響應霸主國的號召,那么,霸主國就能以極小的代價去討伐某個國家。

打個比方說,若是趙潤看韓國不爽,他隨便扯個借口,就能號召中原其他國家一同打擊韓國,倘若某個國家不願跟隨魏國,那么就立刻被打入韓國這邊的隊伍。

而就目前來說,秦國、楚國、衛國基本上都會響應魏國的號召,而齊、魯兩國也未必敢忤逆魏國,因此,倘若魏國以中原霸主的名義討伐韓國,韓國還真沒辦法抵擋,只能再次品嘗戰敗。

當然,這指的是正常情況下,而事實上,中原諸國未必會齊心協力。

「不知貴國欲討伐哪個國家?」

韓王然內心有些緊張地問道:「莫非是齊?」

聽聞此言,唐沮立刻解釋道:「韓王陛下誤會了,我大魏並不打算討伐哪個國家,甚至於,我國陛下覺得,這場波及整個中原的混戰,至今已持續到了第三年,給天下蒼生造成了巨大的困擾,因此,我國陛下希望能呼吁各國彼此克制,結束這場戰爭……」

「……」

韓王然張了張嘴,隨即便在心中暗自鄙視趙潤:這家伙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過,這與他韓國的利益倒並無沖突,甚至於有利。

想了想,韓王然笑著問道:「卻不知,貴國能否從中周旋,說服秦國停止與我國的戰爭呢?」

唐沮搖搖頭說道:「此事敝人做不得主,到時候,還得由貴國的使者自行與秦國使臣交涉。」

韓王然愣了愣,終於才明白過來:感情魏國只是提供了一個他們各國使者間彼此溝通交涉的機會而已。

再仔細一想,韓王然頓時就明白了趙潤的真正目的:這廝只不過是想借此事,徹底坐實魏國作為中原霸主地位的事實而已。

可不是嘛,倘若天下諸國皆響應了魏國的所謂呼吁,派重要臣子前往魏國,這豈非是變相地坐實了魏國這個中原霸主的地位?

在韓王然看來,趙潤這只是在炫耀力量、威懾諸國,其余什么呼吁不呼吁的,全是屁話!

但即便明知如此,奈何形勢比人強,容不得韓王然不低頭。

「善!……寡人願意派人前往大梁會盟。」

當晚,韓王然難以入睡,腦海中反復回響著唐沮、范應二人稱贊趙潤勤勉的贊美。

『……趙潤那般勤勉,我大韓豈非終日報仇之日?不行!寡人要振作起來!……既然他趙潤勤勉實國,那寡人就要比他更勤勉!』

想到這里,無心睡眠的韓王然,索性翻身坐起,穿上衣袍走向偏殿,繼續處理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