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梟雄末路【二合一】(2 / 2)

而就在這時,林中徐徐走出一名文士,在打量了一陣王琫與蕭鸞後,最終將目光投在蕭鸞身上,冷淡地問道:「他就是蕭鸞么?」

話音剛落,林中又走出一名文士,待瞧見這名文士時,蕭鸞原本僅僅只有幾分凝重的目光中,忽然閃過幾絲復雜,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喃喃道:「北宮……」

不錯,這兩名文士,正是天策府右都尉張啟功與他的副輔北宮玉。

只見北宮玉在聽聞張啟功的詢問後,目視著蕭鸞看了半響,在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後,轉頭對張啟功說道:「都尉大人,持劍之人,即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蕭鸞!」

「很好!」

張啟功點了點頭,見蕭鸞手持利劍一臉戒備之色,遂冷冷說道:「蕭鸞,莫要痴心妄想逃離,在這一帶,本都尉安排了兩百余名黑鴉眾……束手就擒吧。」

一聽這話,蕭鸞的眼眸稍稍一黯。

針對王琫所帶的那些老卒,他毫不在意,但是黑鴉眾,那可是比青鴉眾更厲害的刺客,縱使是他蕭鸞,也毫無把握能在這兩百余名黑鴉眾手中逃脫。

忽然間,蕭鸞好似想到了什么,眯著眼睛盯著張啟功說道:「是你,是你為夏育獻計,算計蕭某!」

「呵呵呵呵。」張啟功淡淡地笑了笑,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張某不通兵法,用兵遠不如世子,粗劣之策,叫世子見笑了。」

『……』

蕭鸞面色陰沉地盯著張啟功。

平心而論,蕭鸞敗在張啟功手中也實屬冤枉,畢竟他此前完全沒有想到張啟功這個毒士居然潛到了衛國,且暗地里給衛將夏育出謀劃策,這才由此一敗;否則,若是蕭鸞早就得知張啟功的存在,斷然不至於敗地這么慘。

「世子,且放下手中的利劍,束手就擒吧。倘若你乖乖聽從,張某還能讓你免受幾分皮肉之苦。」張啟功淡然地說道。

而在旁,北宮玉亦神色復雜的勸說道:「蕭……蕭鸞,罷手吧,你已沒有退路了。」

蕭鸞淡漠地看了一眼北宮玉。

對於北宮玉的背叛,他心中有千萬分的怒火,非但只是因為北宮玉曾是他最信任的親信之一,同時也是因為北宮玉此人才華不俗,他的背叛,讓蕭鸞損失慘重——若北宮玉才能不足,他如何能被張啟功選為副手?

蕭鸞曾經想過,若有朝一日他抓到北宮玉這個叛徒,他也絕對不會顧念舊情,定會讓北宮玉親身承受背叛他的後果。

但是他沒有想到,還沒等他抓到北宮玉這個叛徒,這個叛徒卻帶著張啟功與黑鴉眾,先行一步將他逼到了絕路。

『原來『凶兆』指的是這個么?』

一時間,蕭鸞不禁有些恍惚。

記得這兩日,他眼皮一直跳,卻時常毫無預兆地感覺陣陣心悸,他原以為這是上蒼在警告在莫要逃亡頓丘,是故才決定反其道而行,在衛軍的眼皮底下逃往濮陽。

卻不曾想,最終還是被人截下。

『天亡我也!』

在暗暗長長嘆了口氣後,蕭鸞用輕蔑地眼神掃了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黑鴉眾們,心中暗暗冷笑:我蕭鸞堂堂南燕侯世子,豈能被你等所辱?!

他很清楚,若他落到魏王趙潤手中,那絕對會是比死還要痛苦——雖然橫豎都逃不過一死,索性自我了當,叫那趙潤無法親眼看到他死亡的一瞬!

想到這里,他毫不猶豫地調轉手中劍刃,作勢想要自刎。

瞧見這一幕,方才始終神色淡然的張啟功,頓時面色大變,急聲道:「阻止他!」

話音剛落,就見不知哪里飛來一把斧頭,朝著蕭鸞飛了過去,一斧劈在蕭鸞的手臂上,叫措不及防的後者因為吃痛而不慎掉落了手中的利劍。

而就在這時,黑鴉眾們一擁而上,將蕭鸞生生制服。

看著這一幕,張啟功半響才回過神來,一臉心悸地掃視他帶來的那些黑鴉眾。

要知道,只有將活著的蕭鸞帶到那位新君面前才有意義,誰那么大膽,居然直接將那么大一把斧頭丟了過去?

話說,這斧頭好熟悉啊……

「幽鬼!」張啟功猛然轉過頭,看著一名五大三粗的黑鴉眾,咬牙切齒地罵道:「又是你!」

幽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腦袋,一臉懵懂地看著張啟功,仿佛不明白張啟功為何突然罵他。

見幽鬼一臉懵懂,張啟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叫你阻止他自盡,沒叫你……」

「這不是阻止了嗎?」幽鬼困惑地反問道。

張啟功氣地險些暈厥過去:我叫你阻止他自盡,感情你就是這么阻止的?萬一你丟出去的斧頭失了准頭,一斧頭劈在這廝腦門上,那咱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你……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只要稍稍偏離一些,就會劈他的頭……」

「但並沒有劈到他的頭啊。」

「我說萬一失手!」

「老子從不失手!」

「你——」

看著幽鬼那一臉渾不在意的模樣,張啟功氣得面色鐵青。

「好了好了。」北宮玉在旁勸說張啟功道:「幽鬼他就是一個渾人,都尉大人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反正結果還不錯不是么?若非幽鬼他方才反應快,蕭鸞怕是就趁機自刎了……」

聽了北宮玉的勸說,張啟功這才面色稍霽,但仍不忘狠狠瞪一眼幽鬼——雖然對方渾不在意。

而此時,王琫也已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這邊,向張啟功抱拳行禮:「閣下,想必就是天策府的右都尉,張啟功張都尉吧?……在下王琫。」

聽聞此言,張啟功眉頭一挑,略帶驚訝地問道:「莫非是怡王生前的宗衛長王琫?」

「正是王某。」王琫面容苦澀地說道。

隨即,他看一眼已被黑鴉眾們擊昏的蕭鸞,懇求道:「多謝張都尉及時出面制服蕭鸞,但,能否將此人交予王某?」

「這恐怕不行。」張啟功斷然拒絕,不過他也給出了解釋:「並非在下信不過王宗衛長,只是這蕭鸞,乃是陛下生平痛恨的仇寇,張某作為臣子,當為君主分憂,將這蕭鸞擒至陛下王階之前,請陛下發落,卻不能交予王宗衛長。」

「陛下?」王琫愣了愣,帶著幾分懷念說道:「肅王殿下嗎?」

他心中有些惆悵。

曾經的肅王,如今的魏王,王琫自然是非常熟悉,畢竟趙潤跟怡王趙俼的關系,那簡直是親如父子。

只是怡王趙俼生前曾囑咐過,他並不希望老一輩恩恩怨怨延續到小輩身上,因此,王琫這些年來憑借怡王趙俼生前的人脈關系追查蕭鸞的蹤跡,一次次設法拔除伏為軍在中原的秘密據點,卻不曾借力於朝廷以及趙潤,就是遵從了怡王趙俼生前的囑咐,不打算讓趙潤牽扯其中。

但沒想到的是,趙潤這些年來亦在追捕蕭鸞,且最終,終究還是趙潤一方的人將蕭鸞擒獲。

強搶,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來他此番帶來的那些老卒,萬萬不是黑鴉眾這些殺人鬼的對手;二來,憑著趙潤與怡王趙俼的關系,趙潤曾經在王琫眼中儼然不亞於怡王府世子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去違抗趙潤的意志。

更別說,趙潤如今還成為了他魏國的君主。

『算了,王爺在天之靈,想必也會諒解我的……誰敢抗拒那位八殿下呢?』

搖了搖頭,王琫朝著張啟功說道:「請允許王某隨行前赴大梁,面見陛下。」

這當然沒有問題,張啟功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數日後,當張啟功、北宮玉、王琫等人監押著蕭鸞越過魏衛邊界時,前行一步的幾名黑鴉眾,已將「生擒蕭鸞」的消息送回了大梁,稟報於魏王趙潤。

在得知此事後,趙潤驚喜到在垂拱殿內失態的地步,當著內朝諸大臣的面前,奮力一拍龍案,大叫一聲「做得好」,嚇得諸內朝大臣渾身一激靈,不可思議地看向這位年輕的君主。

要知道,無論是曾經還是最近,趙潤都從未如此失態過。

驚訝之余,諸內朝大臣們也注意到了趙潤的眼眸——只見這位自繼位以後素來溫和、平易近人的新君,此刻的眼眸中竟是殺氣凜冽,仿佛又恢復到了那個殺伐果斷、狂狷霸道,令整個中原都為之忌憚的「魏公子潤」。

「近幾日,朕欲移駕天策府,內朝攝政。」在平靜地留下一句話後,趙潤看似平靜地離開了垂拱殿。

看著這位新君離去的背影,內朝諸大臣,尤其是杜宥、徐貫、李粱、藺玉陽等老臣們,他們愈發感覺,這位新君越來越酷似先王趙偲,平日里隱藏不露,總是笑容可掬,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露出獠牙,展現出不輕易示人的一面。

五日後,趙潤終於在天策府的前院正屋大堂,見到了蕭鸞這個朝思暮想的仇寇,看著他被繩索綁住雙手手腕,一臉淡漠地被黑鴉眾推攘到屋內。

忽然間,蕭鸞注意到了坐在屋內正中央主位上的趙潤,見他一副魏王天子的打扮,心中立刻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趙潤……』

從始至終一臉淡漠的蕭鸞,此時終於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想當年,他曾為了逼迫怡王趙元俼盡快動手而假意派人行刺趙潤。

那時的他,對那年年僅十幾歲的趙潤不屑一顧,認為這個稚子無礙於大局,但事實證明,偏偏就是這個當時十幾歲的稚子,後來幾度力挽狂瀾,一次次瓦解了他蕭鸞企圖覆亡魏國的毒計。

而最終,使他蕭鸞成為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