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韓王然與魏王潤(二)【二合一】(2 / 2)

見此,大太監高和在旁試探問道:「陛下是因韓王而心生感慨么?」

「是啊。」趙潤點了點頭,微微有些嘆息地說道:「似韓然每日食少事多,兼之心中又有諸多煩惱,心氣郁結,其壽又豈會長?」

「這對於我大魏而言,並非是一樁壞事吧?」高和略有些驚訝地說道,因為他看得出,眼前這位陛下,似乎對此事頗有些糾結。

「是啊……」

趙潤一臉惆悵地點了點頭,但心情卻頗為復雜。

從魏國的利益角度出發,似韓然這等他國的賢君,當然是越早死越好;但從個人角度來說,趙潤真不希望韓然以這種方式退出這個時代舞台,畢竟他們相識十幾年,就算談不上親密無間的摯友,但也算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友了,並且在很多事上,雙方的意見頗為一致,縱使稱之為知己也毫不為過。

次日,天策府左都尉高括親自前來稟報,說韓使趙卓在拜會了駐魏韓使韓晁後,便踏上了返回韓國薊城的旅程。

對此趙潤感到有點奇怪,畢竟似這么點事,實在無需目前擔任天策府左都尉的高括親自跑一趟。

似乎是注意到了趙潤疑惑的目光,高括笑容有些詭異地說道:「陛下,還有一樁事……」

說罷,高括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恭敬地遞給趙潤,口中說道:「這是潛伏在韓國薊城的青鴉眾派人送來的,有關於韓然的消息……」

趙潤皺了皺眉,接過密信瞅了兩眼,隨即眉頭皺著更緊了。

因為潛伏在薊城的青鴉眾在密信中寫道,經他們查證,韓王然似乎有一日精神恍惚,在宮殿內不慎將頭磕碰在王階上,傷地很是厲害。

盡管事後衛卿馬括立刻封鎖了消息,但潛伏在薊城的青鴉眾,還是通過他們的消息渠道,聽說了這件事,只是尚未查清楚這件事是否屬實。

「……」

看著手中這封密信,趙潤默然不語。

此時,禮部左侍郎朱瑾急匆匆地來到了甘露殿,向趙潤稟告道:「陛下,有齊國的使者「馮諼」,代齊王出使我國,懇請求見陛下。……陛下?」

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後,趙潤這才淡淡說道:「此事就交由你禮部去應付吧。」

與對待韓使趙卓的態度不同,在得知齊國使者馮諼到達雒陽後,趙潤連見一面的興趣也沒有。

一來是在他看來,見不見齊國的使者都一樣,畢竟就算不見那名齊使,趙潤大致也能猜到其目的——無非是懇請他魏國莫要對齊國用兵而已,還能有什么花樣?

二來,此刻的趙潤,實在沒有什么心情去見那什么馮諼,哪怕是用齊國近兩年來背著魏國與韓楚兩國勾結的鐵證去奚落對方,也毫無興趣。

「高括。」

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大太監高和,示意後者小心保管,趙潤對高括吩咐道:「信中記載之事,你加派人手,務必要仔細查證。」

「是!」高括抱拳領命。

在囑咐完這件事後,趙潤便自顧自離開了甘露殿。

見此,禮部左侍郎朱瑾苦笑不已:明明都是他國的使者,為何陛下肯接見韓使趙卓,卻不肯接見齊使馮諼呢?

仔細來說,論對他魏國的威脅,明明是韓國比齊國更甚吧?

最終,禮部左侍郎朱瑾只能將這件事歸於「不可以常理度之」——他魏國當代君主,確實是一位「不可用常理度之」的君主。

其實道理很簡單,無非就是趙潤自己的喜好而已。

雖然說在接見韓使趙卓之前,趙潤也猜到了後者此番前來的目的,但他還是接見了趙卓,這一來是因為他跟趙卓也算是相識多年的舊識了,二來,也是看在韓王然的面子上。

但對於齊國,趙潤的印象對於這個國家並不好,當年狂妄自大的齊使田鵠,還有他六哥趙昭的那樁事,使得趙潤當初因為齊王呂僖而對齊國產生的些許好感,早已消失不見。

這也正是他毫不猶豫就下令對齊國宣戰的原因:他跟這個國家,並無什么交情!

且不說齊國使臣馮諼耍盡嘴皮子希望魏國停止進攻他齊國,也不說魏王趙潤在收到有關於韓王然不慎受傷的密信後,之後幾日心情有些不佳,終日就在花園里的魚池旁釣魚看書,打發時間、梳理情緒,且說韓使趙卓離開魏國,返回王都薊城。

趙卓是沿著原路返回的,也就是說,途中他曾經過鄴城、邯鄲、肥城以及巨鹿。

在他經過邯鄲的時候,駐軍在邯鄲的魏將趙疆,仍在跟武安守靳黈打仗,因此國境一帶的局勢頗為緊張。

好在趙卓是屢次出使魏國的韓國使者,非但在魏國也頗有名氣,就連魏王趙潤也曾多次將其奉為上賓,因此,邯鄲、鄴城一帶的魏軍兵將,倒也沒為難這位敵國使者,充其量就是不客氣地勒令後者盡快離開這片戰場,免得被戰事牽連,白白丟掉了性命。

盡管被魏軍的兵將『恐嚇』了一番,但趙卓還是在邯鄲稍微逗留了一日,盡可能地打聽魏軍這邊的情報,准備在路徑巨鹿時,告知樂弈、燕縐二人——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據他所打聽的消息,在前幾日,也就是他前往雒陽的時候,武安守靳黈率軍進攻了邯鄲,但遺憾的是,魏軍拒不出戰,只是純粹固守邯鄲城西北的軍營防線,以至於武安軍暫時還是沒能打開局面。

後來趙卓才知道,他韓國將領靳黈那次率軍攻打邯鄲,其實目的也並非是要攻堅,而是為了激怒駐軍在邯鄲的燕王趙疆,誘使燕王趙疆攻打武安——針對此事,韓將樂弈還想出了一條可行的計策,沒想到,素傳魯莽沖動的燕王趙疆,這次就是不上當。

這使得魏韓兩國邊境,至此依舊保持著對峙的局面。

八月中旬前後,趙卓終於返回了他韓國的王都薊城,准備向韓王然復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來到王宮後,他卻震驚地聽說,韓王然居然卧病在床,這讓他又驚又急。

「馬括將軍,究竟是怎么回事?」

當在王宮內撞見衛卿馬括的時候,趙卓急切地問道。

馬括沉默了半響,悶悶地道出了原因。

原來,當日韓王然不慎在王階上磕破了腦袋後,沒過兩日,整個人便開始發燒,據宮內的老宮醫診斷,這還是因為積勞成疾,只是以往韓王然的意志堅韌,因此強行支撐著,但那日由於磕破了頭,可能是因為受到了驚嚇,這就使得意志無法再凌駕於體虛,故而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注:用現在的話說,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並發症。』

聽了馬括的話,趙卓心中著急,連忙到內殿探望韓王然,卻見後者正靠躺在卧榻上,雖然頭上的綳布已經拆除,但那暗紅色的一塊硬痂,還是頗讓人觸目驚心。

「大王。」

進得內殿後,趙卓輕聲輕氣地問候,生怕驚嚇到這位君主。

其實這會兒韓王然並沒有歇息,他仍然在思索著擊敗魏國的策略,當然也注意到了趙卓邁步走入內殿時的動靜,徐徐睜開眼睛。

只是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先忍不住一連串的咳嗽,看得趙卓眼皮直跳。

在足足咳嗽了好一陣子後,韓王然用手帕抹了抹嘴,振作著精神問道:「趙卿此番出使魏國,可有何收獲?」

聽聞此言,趙卓臉上浮現幾許羞愧,說道:「臣有辱使命,請大王責罰。」

「是嘛……」

韓王然的眼中閃過幾絲失望,一閃而逝。

他並不責怪趙卓,因為其實他也明白,當初他叫趙卓用激將的方式去誘使魏王趙潤派兵攻打他韓國,這只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似魏王趙潤那等人物,豈會中這小小的激將法?

只是當日韓然頭昏腦漲,兼之心中又迫切,故而才出自下策。

後來他反復仔細考慮,覺得此舉實在是昏招中的昏招——這不等同於是在魏王趙潤面前暴露了他韓國的心虛么?

但錯已鑄成,縱使韓王然追悔莫及,亦無法挽回。

而此時,趙卓則開始講述他與魏王趙潤談聊的過程,而說到趙潤曾詢問起他韓然現如今的身體狀況時,本來精神還有些恍惚的韓然,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你是說……趙潤曾問寡人的身體狀況?」

「是的。」趙卓如實說道。

聽聞此言,韓然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他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

『我明白了……倘若這樣的話,我不妨可以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