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風起【二合一】(1 / 2)

足足過了十幾息,楚水君這才回過神來,面沉似水,目視著魏王趙潤冷冷說道:「素聞魏王自負過人、狂狷霸道,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趙潤,你真因為你能擊敗我諸國聯軍么?」

他抬手指了指身後的百萬大軍,沉聲說道:「此軍,集楚、齊、越、魯、衛五國之兵,精銳之士將近五十萬,余眾亦有五十萬,合百萬之兵。……而你麾下軍隊,雖號稱有三十余萬,可唯獨數萬雒陽軍可稱銳士,其余盡皆烏合之眾,你真以為你能戰勝我軍?」

趙潤聞言哈哈笑道:「聽楚水君一席話,朕便知曉你不通兵事。……兩軍爭鋒,勝負豈是單論人數多寡?……我大魏舉國一心,眾志成城,可聯軍,相聚而攻伐我大魏,卻是各為私利。朕觀聯軍好比群狗,卧著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與斗者。然投之一骨,則輕起相牙。……不信?」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田耽,輕笑道:「且不說旁人,單說田耽將軍。若朕將大梁讓予聯軍,你看田耽將軍到時候是否還會與你心思一致。……朕相讓大梁,則他必然率齊魯之軍回援,任留你楚越兩軍單獨在此,介時你空有軍力,卻無糧草,雖有數十萬之眾,亦難逃敗亡之途。」

「……」

楚水君原本不服趙潤那「聯軍必敗」的狂言,但是卻無從反駁趙潤這番論調。

畢竟他心底其實也明白,田耽之所以眼下還未撤軍回援齊國,只是因為田耽覺得這場仗迄今為止對魏國的削弱還不到位,又豈是真心相助他楚軍擊敗魏國?

如此一想,仿佛這場仗的走勢確如趙潤所言:此戰,若聯軍戰敗,那么自然一切皆休;可若是聯軍戰勝,則田耽亦會立刻抽齊魯兩國軍隊回援,留下楚越兩軍單獨面對魏國的反擊,促使兩虎相爭。

而問題是,在沒有了齊國的糧草供應後,楚國軍隊將如何進一步擴大勝勢?——最可能導致的結果,就是因為缺糧而導致軍心動盪,從而被魏國趁勢翻盤,扭轉勝敗。

照這樣看,仿佛他們楚軍確實無論如何,都難逃敗亡的命運。

「……」

楚水君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田耽。

其實趙潤所提的這件事,他自己也思量過,不過被他暫時壓制在心底了而已,而如今趙潤提及此事,正好勾起他心底對齊國的不信任。

田耽亦注意到了楚水君的反應,心下暗嘆一聲,撫掌對趙潤說道:「不愧是當年那位善於攻心的魏公子潤,幸虧此番從旁並無我聯軍的其余將領,否則,三言兩語,或能叫我聯軍諸將相互猜忌,難成一體……」說到這里,他眼眸中閃過幾絲怒意,一臉不悅地反唇譏道:「魏王將聯軍比作群狗,不知貴國又是什么?」

趙潤想了想,風輕雲淡般回覆道:「我大魏是狼,縱使一時失利,亦不會輕易放棄復仇,就好比此番聯軍我大魏宋地、潁水兩郡子民身上的暴行、惡行……」他瞥了一眼楚水君與田耽,看似面帶微笑,但卻語氣冰冷的說道:「這些罪行,朕會十倍、百倍回報。你等開啟了這場戰爭,卻注定不會終止這場戰爭的權力……你等最好對天祈告,乞求上蒼庇佑,使你等不至於在這場仗中敗得太慘,否則,待日後朕揮軍攻伐諸國時,你等將無可用之兵!」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用奚落的語氣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對天祈告吧,這樣朕來日攻伐諸國時,也能稍稍盡興些。」

說罷,不等楚水君與田耽做出反應,他催促褚亨道:「褚亨,回去了!」

「是!」

近衛大將褚亨瓮聲瓮氣地應道。

只見這位近衛大將,左手反握著一柄擺在他旁邊座位上的利劍的劍柄,仿佛是隨時都會拔劍暴起,右手猛然一抖韁繩,載著君主趙潤徐徐返回魏軍的陣地。

從始至終,燕順、童信等十幾騎虎賁禁衛騎,皆目不轉睛地盯著楚水君與田耽等人的一舉一動,直到他魏國君主趙潤的王車離開二十幾丈之後,他們這才謹慎小心地撥轉馬頭,追隨自家君主而去。

看著趙潤一行人徐徐離去的背影,楚水君與田耽久久不語。

只見此時的楚水君,面色陰沉,顯然心中不悅。

想想也是,其實他此番前來拜會趙潤的目的,就是想通過他聯軍強盛的軍勢,給魏王趙潤帶去壓力,沒想到,魏王趙潤根本沒有將他百萬聯軍放在眼里,甚至於,非但三言兩語就點破了諸國聯軍「各為己利」的本質,亦揭穿了他楚水君與田耽貌合神離、相互算計的合作態度,以至於他二人,眼下竟不知該如何相處。

而相比較楚水君,田耽考慮的則更長遠。

他在考慮魏王趙潤離開前的那一番話,那一番日後必有『厚』報的話。

『若此戰聯軍戰敗,恐中原諸國日後難得安生……』

他心下暗自嘆息。

但事已至此,他對這局勢也沒有什么辦法,只有寄托希望於魏國在這場戰爭中遭到重創,否則,對於中原諸國而言,恐怕會是一場天大的劫難。

而與此同時,魏王趙潤正乘坐著戰車返回其魏軍的陣列。

期間,岑倡笑著恭維道:「陛下,您方才的那一番言論實在是太犀利了……」

「是啊。」

燕順亦在旁附和道:「卑職方才仔細觀瞧那楚水君與田耽的面色,見他二人雖被陛下氣得不輕,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陛下的話,著實令人好笑。」

「呵呵。」

趙潤亦頗為自得地哼哼笑了兩聲。

從旁,童信亦欣喜地說道:「楚水君與那田耽被陛下說得無言……相信這應該也有助於我軍戰勝諸國聯軍吧?」

「那是自然的!」

還沒等趙潤開口,岑倡與燕順二人便深信不疑地說道。

然而,趙潤聽了童信的話後,卻摸著下頜的胡須仔細想了想,隨即聳聳肩說道:「事實上嘛,楚水君與田耽皆是城府深沉之人,因此,倒也不至於會因為朕的那一番話,就使他們在這場仗中做出錯誤的指揮……」

「呃?」

岑倡、燕順、童信三人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童信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那您以身犯險,在戰前與他們在陣前相見,又是為了什么?」

「就是為了借機奚落他們一番啊。」趙潤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樣豈非是很痛快么?」

『……』

站在王車上的岑倡,以及策馬護衛在戰車旁邊的燕順、童信二人,聞言面面相覷:感情您以千金之軀犯險,跟那楚水君、田耽二人陣前相會,就是為了奚落對方啊?

不過待仔細回想起楚水君與田耽二人方才那滿腔怒火無從發泄的樣子,岑倡、燕順、童信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確實挺痛快的!

「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

在岑倡、燕順、童信三人由衷的奉承聲中,同時也是在魏王趙潤那得意滿滿的暢笑聲中,近衛大將褚亨打了一個哈欠,自顧自駕馭著王駕。

『只要陛下高興就好。』

這即是近衛大將褚亨唯一的行事准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