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盡頭】7(1 / 2)

黎明的盡頭 天外飛星 17661 字 2020-12-16

黃昏,一輛生銹報廢的裝甲車後面。

呂哲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幺地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市區里面。實

際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離開多克圖莫。這座城市有些地方看起來干凈整

潔,能給人以「市區」的印象,但是其余大部分地區直接就像荒地,落後臟亂的

令人難以想象。就像他現在藏身的這片棚戶區,和難民營差不多,環境極其差勁。

至少在呂哲看來,這部分「市區」完全和野地沒有區別。

e國是個農業國家,曾經榮獲世界最窮國的殊榮,盡管少數地區有點礦藏,

他們自己也開采不了,工業極其落後。據說某些地區的貨幣是駱駝,也不知道是

不是真的。市區里面也經常能看見各種各樣的大片的棚戶區,中間混著大片的土

灰色平房。

而現在呂哲身處的地區則更加誇張,估計國內是永遠不可能見到的景象,不

止有大量的窩棚和小土房子,甚至還有一些報廢的坦克、裝甲車點綴其中,這些

戰車已經是徹底銹成了廢鐵,車身上被人為的開了可供進出的洞,有人就住在里

面,外面搭的繩子上還晾著褲衩背心,地上放著臉盆水桶,各種顏色的破衣爛衫

順著風刮著好像一面面小旗在飄。

不遠處更是壯觀,大量報廢的各種車輛直接堆成了山,圍成了牆,卡車、汽

車、越野等應有盡有,上面有人爬上爬下,數量還不少。看來不少人也在那些廢

汽車里安了家了。更遠處就是一馬平川的青草平地和土路,柏油公路到這已經找

不到了。

這里是垃圾場?還是貧民窟?實在鬧不清楚。但是屁股後面肯定還有追兵,

這是呂哲現在唯一能確定的事。因為人家就是在這兒長大的,自己能跑到這兒,

人家肯定也能追到這兒。

在這到處是黑人的地區,一個不同膚色的黃種人提著槍到處亂跑,他覺得肯

定是很顯眼的,但是他不想扔了槍,這把槍能給他安全感。

追兵到底什幺時候到?不清楚,肯定有很多人正在到處追殺自己。但是到現

在為止一切還算順利,自己也許逃脫了?也許是暫時的。他本以為自己應該很難

逃脫,畢竟這里是非洲,是黑人的天下,追兵們只要到處找人問問有沒有見到一

個提著槍到處亂跑的黃種人就能很快發現自己的行蹤。但是現在自己實在是不知

道該往哪兒跑。

真是沒想到,自己能跑出這麽遠。

說真的,那些眼睜睜看著自己沒頭蒼蠅一樣在路上上橫沖直闖的黑人們,只

要有一個敢喊一聲抓住他,自己絕對跑不到現在。那幺多人圍上來自己就是有三

頭六臂也跑不了。但是那些人一個個看著他就好像習以為常了一樣,根本沒人過

來管閑事,似乎這種事情不值得他們大驚小怪的,自己揮舞著手槍到處亂跑,他

們也只是躲的離自己遠一點,然後該干嘛還是干嘛。

後來他才發現這里有些人也扛著槍在大街上溜達,就好像扛著的不是槍而是

鋤頭。對方看見他也不怎幺驚訝,就是目送著他過去之後該走路繼續走路。

或許在這個地區,經常有人拿著槍在大街上跑來跑去,這兒的人已經習慣了。

這在國內根本就不能想象。想起來時公路上那些荷槍實彈的軍人和經常能見到的

扛著槍吊兒郎當招搖過市的民兵們,呂哲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靠點譜。

就象現在,旁邊經過的人們有的看他一眼繼續走路,有的根本就不正眼看他,

甚至連報警的人都沒有,甚至還有大概是住在這里黑人小孩子不時湊過來探頭探

腦,什幺表情都有,唯獨沒有害怕的樣子。

在這里法律似乎不存在。人們也沒有這種概念。呂哲覺得自己就是現在對著

人開上幾槍,估計也沒人來管。當然,換到自己身上也一樣。

下一步要怎幺辦?這是個大問題。

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己只知道一路狂逃,到現在腦子里對於發生的事情

還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他甚至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幺事。

他沒殺人,這一點他肯定。他原本只是想沖進去把蘇晨救出來,他承認他當

時非常沖動,滿腦子要是誰敢攔著他就和誰拼命,但是和那兩個保鏢廝打搏斗的

時候他沒有下死手,就算對方掏出槍來了他也沒下死手。

他認為他當時還是有自制力的。

但是那個黑人酋長死了,他知道自己沒開槍。但是那家伙就是死了,死在屋

里面,肯定是自己進來之前就被人打死了。而那個女的,現在他也不確定自己當

時看到的是不是蘇晨,當時自己從車里離遠了看只看到一個側影,覺得很肯定就

是蘇晨,但是屋里的女人並不是她,這都怪自己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

那女的叫喚的什幺他不清楚,不是英語也不是法語,但是看那神情就是白痴

也猜得到她是要把殺人凶手這個黑鍋硬往自己頭上栽了。

這到底是怎幺回事?這是巧合嗎?難道有人陷害我?我一個沒錢沒勢的中國

小老百姓,又不是什幺大人物,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誰沒事跑來陷害我干

什幺?是和那個神秘的女人有關嗎?那個米奇q,自己幫她做的那些事,雖然不

太明白是什幺內幕,但是肯定是什幺見不得光的事,是因為這些事嗎?

如果是,那洪世泰……這家伙到底是怎幺回事?是他給自己打電話自己才…

…我看錯人了難道他也看錯人了?不太可能吧。蘇晨現在在哪里?她有沒有事?

到底是誰殺了那個王八蛋酋長?雖然他死的大快人心,但是自己卻要背上黑

鍋。在這里車禍的官司還沒了,又出來這麽一檔子事。恐怕就算是公司老總們集

體出面也搞不定。總之這件事里里外外實在奇怪,說是有人陷害,但是自己實在

看不出有什幺值得陷害的價值。說是巧合,那真是沒法說服自己相信。

現在這時候,是不是先想辦法聯系一下酒店。看看情況怎幺樣?反正自己沒

殺人,打人的事說不清楚,但是沒殺人這一點要咬死,真正的凶手現在還逍遙法

外。

只要殺人的事釘不死自己,公司應該能保住他。這件事影響太壞,如果自己

真的完了,公司和對方的合作項目肯定也要受到影響,對方會和殺兄仇人繼續合

作嗎?出於什幺方面考慮,呂哲都覺得公司不會丟下他不管,因為自己的命運已

經和整個項目連在一起了。

必須找到真凶還自己清白,這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怎幺找?憑自己孤身一個人?這麽跑下去,能跑到哪兒?除了白人聚居

區,這里幾乎沒人說英語或法語,基本都是當地土話,自己屁都聽不懂。身上也

沒帶錢沒帶護照,別說跑路,連生存都難。況且自己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這些事以後再想吧,這個地方沒法給自己安全感,還是先離開再說。回頭再

想辦法聯系家里的人,鬧出這檔子事,估計本地的領事館也消停不了。

對了,要不要找中國領事館想想辦法?

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保險,國內的外交機構的辦事能力實在讓他覺得心里沒

譜,平時連自己國人被搶劫這種小事都擺不平,何況是現在。中國人在國外就別

指望自己的使領館,自己去了被人家直接抓起來送回去那可就糟了,況且自己現

在單憑嘴說沒殺人,卻沒什幺過硬的證據能證明自己被陷害。

後面追自己的人到底是警察還是別的什幺人?萬一自己真的跑不了被抓了,

會不會立刻要自己的命?這真是說不准。那酋長死在自己的屋里,外面的那倆保

鏢真的一無所知嗎?

自己是不是無意中撞破了什幺陰謀?

呂哲想來想去,發現自己什幺都不知道。但是奇怪的是即使現在很緊張,但

是思緒卻沒有亂。有些人是越緊張越慌亂,但是他卻是漸漸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里再說吧。他把槍掖在褲子里,用襯衣蓋好,把外套脫

下來搭在頭上,做了個簡易的斗篷,盡量把臉遮在陰影下面。然後四下看了看形

勢,沒敢往外面空曠人多的地方走,而是轉身向後面走去,那是大堆大堆的報廢

車輛形成的小山,下面有幾個光著屁股的半大黑人小孩在踢一只破皮球,兩個骨

瘦如柴的成年黑人婦女坐在地上,雙眼麻木無神的看著他走過來,甚至沒有一點

想起身的意思。

從這里繞道側面並不知道是什幺所在,但是呂哲現在只想盡量找人少的地方

走。

繞過廢車垃圾山,發現前面是一大片水塘,綠油油的青草地很是茂盛。但是

周圍都是窩棚,一輛銹成了廢鐵的坦克炮管朝天,上面滿是塗鴉,同樣有人住在

里面。呂哲發現繞過不去那片水塘,也不知道有多深,決定回頭再繞。

剛轉回身,好像發覺不對勁,似乎有人影躲躲閃閃,那些踢球的小孩也不知

道去向了。而那些大人也收拾東西匆匆回窩。

人呢?操!

先是疑惑,接著突然反應過來的呂哲一把拔出手槍,接著就看見穿著當地警

服的黑人警察們端著槍嚷著蹩腳的英語和聽不懂的土語四下冒出來了,有拿手槍

的,也有端著長家伙的。

呂哲沒敢開槍,跟人家的火力一比自己簡直不值一提。開了槍惹得對方還擊

可能後果更遭,雖然他覺得就算自己不開槍對方也可能先開火。但是自己原本沒

殺人,要是打死了警察就實實在在變成殺人犯了,手里拿著槍也不敢往人身上打。

現在只有跑了。

他扭頭就向唯一沒有警察出現的方向跑,幾步就竄上了旁邊的坦克廢鐵房子,

往下一翻直接一個墊步,又上了緊挨著的一座窩棚,結果差點一腳踩空,窩棚頂

被他踩漏了一塊,差點塌了,後面叫罵聲一片,警察們跟著追了過來。

踉蹌中呂哲幾乎是滾爬下了窩棚頂,一身土和茅草也顧不上拍,撒腿狂奔,

也不管方向了,那有路就往那兒跑,該地的居民們一個個驚恐萬狀,只顧往自己

的屋子里躲。後面的槍響了,子彈差點打中他,呂哲抱著頭低姿態往前狼狽狂奔,

又是叫罵聲起。大概意思是不許開槍抓活的,亂哄哄的雞飛狗跳。

跑了一會兒,呂哲的心跳加速氣喘吁吁,但是卻逐漸冷靜下來。開始顧得上

一邊跑一邊扭頭看後面的形勢,只見警察們被他甩得不遠,他拐了一個彎之後猛

地往反方向一閃閃進了另一條路,後面的警察追過了頭,接著呂哲又開始往另一

側跑,等警察們反應過來卻被他甩得更遠,呂哲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黃昏中太

陽往西邊沉,記得剛才東邊似乎有條土路,這時候光靠跑恐怕跑不過對方,一來

對方人多,能前堵後追,二來畢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往路上跑也冒險,萬

一對方在路上也等的有人,自己就是自投羅網。不過要是自己幸運能搶一輛車的

話,也有可能逃出生天。

拼了,呂哲開始往印象中的土路上跑,還真讓他懵對了。很快他就看到了窩

棚區邊緣的那條土路,還真看見有輛車在往這邊開。他使出吃奶的勁全力沖刺,

終於趕在對方開過去之前攔住了他。

「停車!」他大吼著沖到了車前面,同時槍也舉起來了。汽車一個急煞差點

撞上他,是輛白色的陸地巡洋艦,車里面好像是一男一女,看那樣子已經把呂哲

當成了劫道的綠林好漢,高舉著雙手不敢動。呂哲過去那車門拉開,大吼道,「

下車!下車!」同時伸手把駕駛座上的男的給拽了下來,女的直接都給嚇哭了,

抱著腦袋直哆嗦。

男人一副亞洲人面孔,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直接英語混著日語好像在求饒,

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呂哲沒工夫理他,眼看著追兵已經過來了,上了駕駛座把

門一關,發動車的同時吼那女的下車,女的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怎麽樣,就是抱

著頭連哭帶喊得,說得好像也是日語,看打扮像是游客。

呂哲來不及推她下去了,直接一踩油門車子就飛馳了出去,後面頓時槍聲大

作,子彈呼嘯著飛過來,車身響了兩下,似乎被打中了。女人更是發出恐怖的尖

叫聲,身子好像條件反射似的趴了下來,直接趴到了呂哲的腿上,雙手抱住呂哲

的腰,整個人完全所到了座位下面,呂哲一邊叫她閉嘴一邊把著方向盤,狂按著

喇叭往前猛飈。

警察們也上車了,兩輛皮卡在後面以飈車的速度死攆著不放。

路況很差,土路難免有坑坑窪窪的,呂哲在車里被顛得夠嗆,但是他不敢放

慢速度,這是在逃命。

他不知道這條路通往那里,但是巡洋艦的速度還是罩的住的,漸漸的後面兩

輛皮卡被越甩越遠,天已經差不多完全黑了下來,路燈是不用考慮的,這里根本

沒有。光靠車前面兩個大燈照路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僵硬的想哆嗦,心都提到

了嗓子眼,這破路上面彪這麽高的速度,萬一翻車了就死定了。

正在想要不要稍微降點速度,辨別一下方向。突然前面迎面過來一輛車,大

燈晃得他眼睛發花,他猛按喇叭,但是對方根本沒有停車的意思,直著就對他過

來了。

壞了!呂哲直覺感到這是沖他來的,再不躲就撞上了。他條件反射似的猛打

方向,車子好像脫韁的野馬直接沖下了路,接著猛的一敦,像是撞著什麽,呂哲

直接從座位上被敦的跳了起來,然後轟隆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巨大的水花好像爆

炸一樣把整輛車都被包圍了。

開到河里了!呂哲心知不妙,這回也沒工夫管那個日本女人到底還活著沒,

好不容易弄開變形的車門,剛下來沒跑幾步,直接旁邊就有人撲了過來把他攔腰

抱住,巨大的力量險些將呂哲直接撲倒,但是他後退了幾步竟然穩住了重心,直

接擰腰抓肩一甩,對方的身體也差點被他給掄起來,不過也沒松手。

當年在孝感當兵的時候,傘兵部隊擒拿格斗訓練就是要求一擊必殺,專往對

方致命的要害薄弱處下手。呂哲記得當年自己一拳能砸碎三塊磚,對打訓練幾乎

都成了條件反射的似的動作,只要對方一有動作,這邊連消帶打一串攻勢就過去

了。過了這麽些年,呂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變遲鈍了,對方這一招自己明明應對

了,但是就是甩不開,而且拳搗膝撞真是拼命用勁在打,對方就是能頂得住。

當人過來時,呂哲知道自己完了。先是手腳全被人按住,接著一槍托狠

狠砸在他的臉上,呂哲的腦子嗡的一聲,眼前金星直冒,半張臉疼得好像燒著了

一樣,鼻子里嘴里全是腥咸的粘液。無數槍托往下砸,很快他就被打得爬不起來,

一只手抓住他的頭發,手電的光照了照他的臉。

「就是他!」標准的英語。

呂哲一只眼已經腫了,另一只勉強睜開一道縫,面前抓住自己的人不是那些

黑人警察,而是穿著防彈戰術背心、美軍沙漠迷彩服,手里端著自動步槍的白人

雇佣兵。

壞了,這是……那個酋長的私兵。真是最壞的結果,與其落到他們手里,還

不如剛才直接叫警察抓了算了。

「帶走!」這幫人顯然訓練有素,沒有過多的廢話。拖著呂哲就把他往回帶,

這時候車上那個日本女人也下來了,情緒激動地大叫大嚷,說的都是日語,在場

的幾乎沒人能聽懂,一個全副武裝的白人大漢正在安撫她的情緒,也不知道對方

能不能聽懂英語,反復告訴她自己是當地政府執法單位,正在追捕逃犯,這里面

沒她什麽事,要她冷靜。

女人歇斯底里了一陣,終於不叫喚了。結結巴巴的用英語表明自己是游客,

自己是被劫持的,車也被撞壞了,還有她男朋友還在後面不知道什麽地方。連說

帶比劃要求對方幫她去找剛才那男的。

那白人士兵顯然極不耐煩,不管這女的怎麽說他就是敷衍叫她冷靜別著急,

等會有人回國來處理她的事,然後轉身就走。女人追著他不放,似乎把他當了救

星。這時候後面那兩輛皮卡也過來了,六七個警察也過來了,攔住雇佣兵當頭的

說話,似乎想把呂哲要過來,大概意思是說部落雇佣兵只在部落自治區有行動權

利,部落自治區之外警察才是老大,但是雇佣兵們根本不甩他們,後來兩邊開始

各自給上面打電話。

最終警察們的後台可能是讓步了,人還是雇佣兵們帶走。不只如此,對方趁

機把那個麻煩的日本女人甩給了這幫一臉晦氣的條子們。

女人看著離去的車燈,又看看面前的這幫警察,好像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身上

還有手機,拿出來一邊找信號一邊撥號,終於撥通了之後開始嘰里呱啦的講日語,

一群黑人聽不懂她說什麽意思,覺得這是孤身女人是個肥羊,自己在那幫白人跟

前吃了蹩,得在這女人身上找回來,於是用蹩腳的英語說她得跟著回警察局錄口

供,示意她跟著上車。

女人表示自己還有同伴,警察們一聽更好,一個人罰一萬美刀,兩人就翻倍。

亞洲人最好敲詐,等回了局里把他們關上兩天,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女

的身材還不錯,壓到床上干起來一定很爽,干脆來個財色兼收。想到這里,點頭

示意她上車,車在路上一調頭,直接往回開去找那個日本男人去了。

呂哲被押在車上,給上了背銬。

完了……這是他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不知道蘇晨現在怎麽樣了。這到底

是怎麽回事?是誤會?還是被陷害了?那酋長肯定不是我殺的,但是究竟是誰殺

的?自己是碰巧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還是一開始就有人在算計自己?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目前他所在的車是一輛改裝的悍馬,他蜷縮在後面車廂里,兩側的持槍大漢

獰笑著盯著俘虜,顯然根本沒把呂哲放在眼里。其中一人直接就把腳踩在呂哲的

背上,嘴里嚼著口香糖,m4步槍的槍口距離呂哲的臉只有一尺遠。

「你他媽看什麽,黃皮猴?想他媽吃槍子是不是?」

聲音陰沉冷酷,一聽就知道是說得出做的到的主兒。呂哲趕緊低下頭不再看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在想怎麽掙開手銬,突然車停了。司機開始按喇叭,接著探

出頭去大聲叫罵。

借著燈光勉強可以看清楚,前面的路上出了車禍了,一輛拖拉機翻了,成堆

的煤塊撒了一地,另一輛破舊的小貨車就停在路中間,車前面保險杠全碎。一個

黑人滿身是血的躺在路上,還有幾個黑人在路中間就吵成了一團,有倆牽著駱駝

的黑人在路邊看熱鬧。

「嗨!滾雞巴蛋!」司機見按了半天喇叭對方還是在那兒吵吵,有點急了,

直接開口就罵。

對方也開始回罵,是英語。

司機一驚,同時車上的人察覺到不對勁。對面的有人能聽懂英語,這很反常。

兩個槍手把槍都端起來了,警惕的看著外面。雖然如此,他們心里還是沒有多擔

心,這里是他們的地盤,當地土著敢在這個國家的土地上跟他們過不去就是自己

找死。

悍馬開始倒車,想先保持一定距離再說。

然後,四下里槍就響了。

密集而異常精准得彈雨輕易而舉的打穿了悍馬那單薄的裝甲,顯然隱藏在四

周的狙擊手們使用的是特制的穿甲彈。後面的兩名槍手幾乎同時中彈,子彈將車

廂連同他們的身體穿的好像蜂窩一樣,血霧噴濺,屍身栽倒,將呂哲壓在了下面。

前面的司機僥幸躲過一劫,副駕駛座的那位已經死了。他掛倒擋猛往後倒。

但是四個輪胎同時放炮,對方可能有夜視儀或者熱成像瞄准裝置,隔著車倉能清

楚地看到他的身形和位置。而那幾個吵架的黑人抄起暗藏的武器,地上的「屍體」

也爬了起來,一邊射擊一邊迅速逼上來。

又一串彈雨飛來,司機連中數槍,勉強掙扎著推開車門倒出車外,還沒等他

舉起槍,又一發子彈准確的命中了他的腦袋,腦漿子和鮮血漸了輪胎上到處都是。

不到十秒鍾,戰斗就結束了。

呂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抱著頭,直到槍聲停了。車門也被人拉開了,

接著他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個日本女人笑眯眯的看著他,說著字正腔圓的漢

語,「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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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這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大海上,前面是黑沉沉的海岸線,一艘小小的漁船隨著波濤起伏。周旭等三

人在甲板上,不停用望遠鏡看著遠方。

蝴蝶臉色不好看,嘴里小聲地在嘟囔,實際上越靠近非洲的海岸線她就越顯

得煩躁。她是利比亞人,原本曾是卡上校女子衛隊的一員,雖然她本身對老卡並

沒有什麽忠誠之心,但是自己的國家正在內戰,自己的同胞正在流血死亡,歐洲

列強的戰斗機正在肆無忌憚的對利比亞狂轟亂炸,不管死的是哪一派的人,他們

畢竟都是利比亞人。

除非是真正冷血的人,否則任誰都不可能做到一點都無動於衷。

周旭聽見了她的嘟囔,和鷹眼對視了一下,鷹眼微微聳聳肩,一向話少沉默

的他此時更不會說什麽,其實大家心里都憋著情緒,這點周旭很清楚。

自己現在是吃公家飯的人了,不是以前的自由雇佣兵了,一切行動得聽指揮,

得考慮後果,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由著性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身為b國的公務員,

自己的行動肯定是牽扯著b國的利益,這一點是位的。

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和俄國佬合作。這也是b國情報機構上層的意思。

b國不算大國,雖然資源特別是石油資源豐富,是歐佩克組織5個創始國之

一,最近也在加強軍備奮發圖強,但是畢竟和俄國沒法比,其安全部隊秘密行動

的經驗對付國內的山賊草寇還行,一旦執行海外任務其效率明顯比起來俄國這種

老牌諜報大國就差了一截,上次在伊拉克的失敗行動就是明證。

也是有鑒於此,可能b國的高層和俄國人達成了某種協議,要搞定目前的困

局,就必須要借助俄國人的力量,畢竟雙方都不想讓已經開始的合作就此流產。

因為周旭他們上次的表現不夠給力,鬧得損兵折將,所以此次合作是以俄國人為

主,上次被他們當槍使算計的事情只字不提,顯然b國不准備因為這件「誤會」

和俄國這樣的超級大國翻臉。他們只想盡可能的挽救這筆軍火交易,同時爭取借

俄國的力量來抵擋美國的壓力。相比這個來說,犧牲幾個人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上面的政客們能閉著眼睛把驢糞球當肉丸子吃,不代表下面的人也是和

他們一樣。周旭等人對俄國人可是沒有好感,政治的事情他們沒興趣知道,他們

只知道很多戰友死在他們面前,而這幫俄國佬對此需要付一定的責任。合作是需

要誠意的,周旭感受不到對方的誠意在哪兒。相信對方對他們的感覺也是如此。

這幫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油條,別看現在大家是合作的關系,一旦情勢

需要,周旭相信他們會毫不猶豫犧牲己方,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否則可能被他

們賣了還幫他們數錢。而有同樣機會的話,周旭相信自己也會采取同樣的手段。

但這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出了這事,以b國現在的情勢,十有八九又會向俄國

人妥協。

小國就是小國啊,和大國交往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完全平等的地位,只

要大面上過得去,某些細節上吃點虧是難免的事。

就像現在,坐在不知名的漁船上,在大海上隨波逐流,而前方卻不知道有什

麽在等著自己,這種感覺讓人很沒安全感。俄國人雖然事先說了此次的目的地是

前往索馬里,但是獨斷的確定由海上登陸的計劃,說是綜合各方面情況作出的最

佳選擇。根據哪些方面的情況周旭就不得而知,這就是情報資源不對稱造成的後

果,你去開會只是去湊個數,人家只是通知你這個決定而已,你有什麽意見人家

只是裝摸做樣的表示一定會考慮,但是結果根本不會改變。而且以b國的海外情

報收集能力,周旭在非洲的這地頭上掌握不了什麽有價值的情報,所以也提不出

什麽有分量的建議。

合作方居心叵測,己方後面支援又不給力,這就是周旭等人此時所處的局面,

一切都得靠自己。周旭感覺自己就像被放出去的一只風箏,作用只是為了顯示存

在而已,真正遇到風暴,誰都靠不住。

前方應該是有人接應,但是接應的人是什麽貨色,可靠不可靠,登陸地點在

哪里,登陸之後交通怎麽解決,如果行動不利該怎麽撤退,這些問題周旭一概不

知。俄國人肯定知道,但是他們不會透露自己的情報網絡,換了自己也不會。周

旭知道到了真正行動的時候,自己才會得知這些信息,但是現在是想都不用想。

皮條客也來到了前甲板上,剛才他在駕駛台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麽。周

旭對此人的印象很深刻,這是個真正的老牌特工,上次在伊拉克竟然成功的在自

己的眼皮底下混了過去,以自己身經百戰的經歷來說,這樣的危險人物和自己面

對面,自己居然看走了眼,這說明這個家伙裝逼的功夫實在是到了家了。

拋去成見不談,周旭也認為這樣的人實在是真正的間諜,是應該值得學習的

榜樣。但也正因為如此,一旦這家伙對他們動了歪腦筋,那就非常的危險了。

「時間已經到了。」周旭沒看他,嘴里的腔調也是淡淡的。

「我知道。」皮條客顯然並不擔心,他也拿著望遠鏡左看右看。

周旭現在沒法裝漠不關心了,扭頭盯著他。

「少安毋躁,你指望海盜遵守規矩那不是奇跡嗎?他們會來的。」說著放下

望遠鏡,對旁邊滿臉冰霜怒目而視的蝴蝶作了個很欠打的笑容,然後湊過去想和

她套套近乎,沒說兩句蝴蝶就像躲蒼蠅一樣快步走開。

「你確定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正確的嗎?」周旭看著他那色迷迷的猥瑣表情,

覺得此人的臉皮實在是厚比城牆。

「哦,你有什麽見解嗎?」

「我們首要的目的是找到失蹤的飛機才對,你確定那個什麽核電磁裝置和此

事有關嗎?如果兩者之間沒關系該怎麽辦?」

「飛機是拓力偷的,電磁裝置也是拓力偷的,而兩者現在最大的可能都在非

洲,拓力是商業組織,不是強盜集團。他們做事帶有很強的目的性和計劃性,只

要動手就說明有必要的理由,這怎麽可能中間沒有關系。我判斷它們可能在進行

一個很大的計劃,這只是其中的兩個組成部分。況且我們的目的不止是找回被偷

的飛機。」

「你們還想報復拓力?」周旭心里一動。

「你們不想嗎?」皮條客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任何在俄羅斯搞破壞的家

伙,都必須付出一百倍的代價。這次我們不只是要奪回飛機,還要讓拓力知道他

們惹了誰。不管拓力在進行什麽計劃,我們都會盡可能的徹底破壞掉。」

「那麽說你們對於拓力的報復現在是處於位的了?」周旭也很想報仇,

但是對於b國來說,尋找到飛機應該是優先的,這件事是不能妥協的。

「也不是,這兩者其實不矛盾。但是現在沒有有關飛機的情報,咱們只有從

別的地方碰碰運氣。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我們在西歐的特工已經發現謝馬科兒子

的蹤跡了。」皮條客神色如常,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猥瑣討厭,但是周旭的心情卻

是一陣喜出望外。經過這麽多失望郁悶之後,終於有個好消息了。

「在哪兒?你們抓住他了沒?」

「在意大利,我們的戰術小組正在趕過去,我想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皮條客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然後「啊哈」了一聲,看著前方:

「他們來了。」

只見遠處海浪起伏之間,似乎有艘小船的影子。接著對面有信號燈在一閃一

亮,是打得海事信號燈,駕駛台上的俄國特工也打開了信號燈,雙方對了一陣暗

號之後,漁船加大馬力向對方駛去。

在一片不知名夾雜著低矮灌木和垃圾的海灘上,周旭的腳終於踏上了陸地。

這里就是索馬里了,真容易啊,就這樣就到了另一個國家的境內了。而周圍

停著好幾輛皮卡,上面架著重機槍,遠處都是黑沉沉的夜色,唯獨此處燈火通明。

海灘上滿是端著槍的黑人,穿的是五花八門,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大聲喧嘩肆無

忌憚,看上去毫無紀律性,跟土匪一個樣。

到底是處在無政府狀態的戰亂國家,偷渡都偷渡的如此光明正大,就好象走

親戚串門一樣,周旭以前出於工作需要也多次偷渡過別國邊境,都是偷偷摸摸小

心翼翼,像現在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出別國邊境還是頭一回。

這個國家,根本就不存在邊境這個概念。或許連國家的概念也不具備。這里

就是一塊被人遺忘的地區。

「他將為我們引見黑市的上家。」皮條客示意了一下對面的一個小個子黑人。

此人看起來像個頭目,打扮得像個蘭波,腦袋上幫著紅布條,光著膀子,身上纏

著黃澄澄的子彈帶,肩上扛著一枝比較新的ak,嘴里叼著煙,胸前掛著墨鏡。

「他可靠嗎?」周旭覺得這人的打扮很搞笑。

「他的可靠度只和錢成正比,去年俄羅斯軍艦擊沉的海盜船,是他們的競爭

對手,情報就是他們傳來的。」

那黑人把手塞到嘴里吹了個響亮的流氓哨。人群開始吵吵嚷嚷的上車。見對

方示意,周旭他們跟著在後面來到一條土路上,卻見路上停著一輛快報廢的大巴,

車外殼已經全都是銹了,而且銹得非常厲害,完完全全就是廢鐵。而有人爬上司

機的位置,車子居然還能發動,排氣管顫抖著噴出可怕的黑煙,噪音大得比拖拉

機還誇張。

「這是咱們的交通工具?」周旭有點不敢相信,這看起來隨時會散架的破車

還可能上人嗎?

「歡迎來到索馬里。」皮條客不以為意,個上了車……

*************************************(偶素分隔線)

e國邊境白瓦密地區。

一架塗著沙漠塗裝的海豚直升機呼嘯著在空中飛行,下面是空曠的前線非武

裝區,目所能及之處盡是一派飽經戰火蹂躪的焦土景色,星星點點的積水彈坑、

報廢的坦克殘骸、焦黑的軍車殘架,還有被遺棄在戰場上的殘骨屍體。

當年兩國戰爭的時候,此地是戰斗最激烈的戰區,曾經發生過雙方數萬人參

與的地面大會戰,人海戰術對人海戰術,最終誰都沒占到大便宜。現在兩國停火,

此地被劃為非武裝區,軍隊雖然撤出,但是老百姓沒人敢往這里來。即使白痴也

知道萬一兩國戰火重燃,此地必定又是戰場之一,所以寧可荒涼著也不往這里來

定居。而兩國政府都派了軍隊沿著非武裝區的邊緣修築工事和據點,每天只有雙

方的槍口在虎視眈眈的對峙。

直升機上,謝馬克表情木然的掃視著下面的情景,自己背叛了祖國,冒著巨

大的風險,為了自己的孩子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他能察覺到旁邊這個「

世界」先生是什麽貨色,這種人是真正的恐怖分子,暗地里策劃著一切擾亂世界

的現有秩序。自己已經上了賊船,想下來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雖然當初約定的事情自己已經辦到,但是現在依舊被他控制著。想想自己孩

子的病,謝馬克已經有了被利用到底的覺悟。只要自己的孩子沒事,刀山火海也

闖了……

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景色很棒吧?」世界先生大聲地對他喊。

「我們這是去哪兒?」謝馬克用同樣的音量大聲喊回去。

「邊境的另一側。」

「我們會被擊落的!」謝馬克吃了一驚,他們是從e國境內往a國飛,中間

穿越邊境,一旦被對方雷達發現進行攔截,憑這架非武裝的海豚,只有被擊落的

命。

「不要緊!」世界先生作了個萬事ok的表情。

果然,直升機往前飛了一段,遠遠的就看到a國邊境部隊的工事了,用沙包

和螺紋鋼壘成,隔著幾百米就有一個,中間用壕溝相連,一直延續到遠方山坡後

面。那些士兵們操作著巨大的高射機槍,很明顯看見了飛來的直升機,但是並沒

有開火,而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進入了a國的境內。

這家伙……厲害啊!謝馬克很想知道這個世界先生到底花了多少錢才能把a

國的邊防部隊給收買,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入國境,而且看這樣子,他們之間恐

怕是老熟人了。

飛機在一個廢棄的機場降落了,附近不知道有沒有a國的部隊活動,但是這

個機場似乎沒有人使用。謝馬克一眼就看到了那架被他偷出來的su30ubk戰斗機

正停在一座露天機庫里面,幾個地勤人員正在附近。

這里也是拓力的據點嗎?拓力究竟想干什麽?他們到底是在跟哪一方合作?

a國還是e國?

「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現在條件還不是很好,不過我們會努力讓你舒適一

些。」

「我的新家,這是什麽意思?」

「從現在起你就為我工作了,駕駛這架飛機。」

「駕駛飛機,做什麽?」

「做那些我需要你做的事,比如殺人,比如摧毀某個空中目標。」

「你想我做另一個紅死神?」謝馬克明白了,這男人想讓他成為職業殺手,

就像紅死神那樣,專門為他清除威脅的工具。

「我們事先不是這麽約定的。」

「謝馬克先生,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你作出什麽抗議,俄國特工正

在滿世界的找你,只有我們有能力保護你和你的兒子。」世界先生把「兒子」咬

的極重,「你已經上了我的船了,所以我們還是把精力轉回到現實的情況上來吧。」

謝馬克早知道是這結果,所以也就默認了。

「我想和我兒子見面。」

「沒問題。」世界先生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連上了網絡,只見視頻窗口里顯

示出他兒子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鼻子里插著導管,胳膊上掛著吊瓶,一連病怏怏

的樣子,旁邊坐著個黑人女性,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正在對著屏幕揮手致意,接

著小孩有氣無力對著屏幕笑了,那笑比哭還令人心碎,清晰的聲音傳來。

「爸爸。」

「兒子……」謝馬克看著兒子這幅慘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下來了。但

是他分明看到旁邊那個黑人女醫生笑眯眯的表情里卻帶著陰沉的警告眼神。那意

思是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不要有什麽越軌的舉動。

「爸爸,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來看我。」

「爸爸在工作,很快我就去看你,我給你買了禮物,斯科特醫生會把它交給

你的。」斯科特就是旁邊的那黑人女醫生。

世界先生冷眼旁觀,對於謝馬克這樣的人,不能逼得太緊。只要自己掌握住

他的弱點,就不怕他翻了天去。反正對於自己的計劃來說,謝馬克擔當的角色已

經定下來了,只要他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後他孩子的命運就無關緊要了,

哪怕放了也無所謂。

那邊謝馬克終於說完了,把電腦交還,說道,「你想要我干什麽。」

「你的宿舍在那邊,有人會領你去的。在我需要你工作的時候,會有人通知

你的。」

謝馬克在不發一言,轉回頭默默地走向那排平房。

待到他走遠,世界先生才轉回身來,此時一輛嘎斯越野車開過來,車上跳下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白人男子,一臉洛腮胡,他看著謝馬克的身影,問道,「都

搞定了?」口音中帶著淡淡的俄國味。

「你們那邊呢?」世界先生反問。

「沒問題。」

「我的朋友,一切盡在掌握。」

「我們不是朋友,你別忘了,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但是我們現在至少不是敵人。我們至少現在有著相同的目標。」

「我們以後一定會成為敵人。」

「沒錯,為了利潤,我們需要敵人。一切都是為了利潤,敵人能為我們制造

利潤,所以我們就要制造敵人。」

洛腮胡看著世界先生,撂了一句,「你真是個瘋子。」然後開著車走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世界先生輕輕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手機響了,世界先生接通號碼。

「喂。」

「情報顯示俄國人的一個戰術小組已經抵達羅馬,我們的醫院很可能暴露了。」

「迅速轉移至安全屋。」

世界先生簡短的說完就掛了電話。俄國人發現了嗎?這也沒什麽。自己的計

劃制作的再隱秘,以對手的力量也早晚會察覺蛛絲馬跡。自己畢竟在和兩個安理

會五常國家對抗,自從伊拉克那里傳來壞消息,他就已經做好了計劃進一步暴露

的准備。

反正現在到了這一步,計劃就是暴露一些也沒關系了……

*********************************(傳說中的分隔線)

「什麽?全死了!?」自己兄長生前的秘密寢宮內,新任酋長對著電話有些

說不出話來,他感到震驚,在他的地頭兒,竟然有人敢襲擊他的人。

計劃從一開始就磕磕絆絆,原計劃呂哲和蘇晨那個中國人最好是死在現場,

造成因奸殺人的假象。結果呂哲跑了,沒辦法只能啟動備用計劃,找個別的女人

來代替,一口咬死呂哲行凶殺人。同時暫留蘇晨一命,那個中國人對蘇晨有很深

的感情,這是可以利用的,必要時可以用來誘捕呂哲。

結果現在,又聞噩耗。

四名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雇佣兵被人干凈利落的殺死了,就在大路上。

還有圖克拉莫市警察局的五名警察也被人殺了。

這些人都是出去追捕那個中國人的。

在此之前,雇佣兵曾傳回來訊息說已經抓住人了,但是之後只剩下屍體。顯

然他們抓住人之後被人伏擊。

從現場看,整台車子被打得好像蜂窩一樣,四人顯然是猝不及防,槍械里面

的子彈都是滿的,連一槍都沒來得及開。酋長是知道這幫雇佣兵的身手的,能讓

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樣一股可怕的勢力竟然潛入了自己的地盤,而自己卻

一無所知。

是中國人的報復嗎?他們是不是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計劃?

這樣一股勢力,如果他們的目標是自己……自己剛剛坐上酋長的寶座,萬里

長征剛開始步,自己的萬丈雄心……

究竟是誰在幫那個中國人?究竟是誰在和自己過不去?

東星礦業的工地外面,鳳舞開著一輛不起眼的破豐田,不時地往工地里看。

現在雙方已經簽約,正式開始合作,各種辦公樓宿舍樓等附屬的機構得先蓋起來。

東星的人被軟禁了這麽長時間,提心吊膽的總算踏實下來。雖然不明白東星總部

為啥會批准這樣一個項目,己方匯報時已經把這里面的陷阱說得很清楚了,但是

既然是上面的決定,自己照做就是了。

拓力在非洲的分部鳳舞已經去偵查過了,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不論從表面還

是內部,這就是一個真正的商業機構,看來拓力在這里把掩護工作做得很好,臟

事和干凈事是分開的。而且鳳舞潛入的時候發覺這里的保安措施很一般,不像是

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需要掩藏的。

難道應該從東星入手?

東星和拓力之間的交易到底是怎麽回事?高山應該知道些內情。但是高山現

在處在敏感位置,私自放了自己已經是嚴重違紀了,他現在根本無法調動一兵一

卒,更無法和自己聯絡,搞不好已經被雙規了,自己不能再給他找麻煩。

找個東星礦業的人問問,人家知道你是哪棵蔥?憑什麽告訴你這種商業機密,

就憑你說你是國家安全部的?誰信哪?況且自己現在身份也很尷尬,說起來勉強

還能算得上是畏罪潛逃的逃犯。

況且東星礦業在這場交易里面很可能存在著為拓力工作的內奸叛徒,不知道

是己方的還是對方的,但是肯定是能和雙方都接觸到的,同時也能了解到核心內

幕的,也許還不止一人。貿然行動說不定會打草驚蛇。還有那個呂哲,他現在究

竟跑到哪兒去了?他的妻子蘇晨現在也是下落不明,殺人現場的那個女人不是蘇

晨。

蘇晨是首席翻譯,重要場合的翻譯都是由她擔任,也許她了解一些見不得光

的內幕?她的失蹤會不會與此有關?

呂哲基本上可以斷定是被人當了槍使,那個色鬼酋長找來的應該就是蘇晨本

人,奸污過她一次就食髓之味了,但是之後莫名其妙換人了,這里面明顯是個圈

套。應該是現任酋長設的局,因為他是唯一的獲利者。

那他為啥還要把蘇晨弄失蹤,殺了滅口不是更好。

或許已經滅了口了……

或許是為了對付呂哲……

呂哲是怎樣陷入這個局的,一概不清楚。肯定是有人引他入局,在異國他鄉

的城市里,他怎麽找得到那個秘密的淫窯,沒人領路怎麽可能辦得到。這個人必

須還是他信任的人。

或許就是那個內奸?

這時,只見工地內出來幾個人,有男有女,都拎著旅行包,看樣子是要去機

場。這些都是東星礦業出來旅游的家屬,此次行程實在是讓人難忘,被人軟禁了

這麽多天,現在總算是出來了,都時間要回國,東星礦業的人也想把這些不

相干的人趁機打發回家,也好讓他們少點後顧之憂。

鳳舞看到了白鵬,這小孩看樣子心神不寧,嘴里好像還在說些什麽。通過讀

唇鳳舞確認他說了「呂哲」的名字。

這小孩,鳳舞記得他當初在飛機上見過,後來在酒店也見過,這小孩似乎和

呂哲的關系很近。她看著那輛別克商務上了大路,奔機場的方向去了,心里一動,

開著車跟在後面,這些人都不是東星礦業的正式員工,他們都是出來蹭旅游的,

那個神秘的內奸如果存在應該不會在他們當中,那個小孩,也許他了解一些呂哲

的事情……

機場,某角落。

白鵬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這里的機場很破舊,設施什麽的也不怎麽

樣,找個廁所得找半天,最終他憋不住尿,直接溜到某個房子後面想就地解決。

結果剛尿了一半,面前這個女人就出現了。

「你……我……」白鵬尷尬之極,開始以為是機場的工作人員,後來一看不

像,以為她也是乘客,沒察覺這女人看起來眼熟。

「你知道呂哲的事嗎?」鳳舞沒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你是誰?」白鵬此時倒有點鎮靜了,這個女人很漂亮,他由害羞變為沖動,

把變大的老二塞回褲子里,想找機會溜走,但是發覺這女人已經堵住了唯一的出

路。

「小伙子,別緊張,我是中國國家安全部的。作為中國公民,你有義務配合

我的工作。懂嗎,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呂哲的事嗎?」

「你,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你和我們同乘一架飛機。」

「別廢話!」

「我憑什麽告訴你?!」白鵬心里發慌,想強行擠過她,但是接著就看到女

人的身影一晃,接著自己的褲襠就被她一把抓住了,稍一使勁白鵬就疼得站不住

了。

「別別別……輕點……疼疼疼……」

「臭小子,還跟我耍貧嘴。你想不想救呂哲?嗯?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

你要是知趣的話,就把你知道都告訴我。」

白鵬的眼神軟化了,這個女人自稱是國家安全部的人,至少她說的是中國話。

而且顯然她對呂哲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以前在飛機上的偶遇,現在也不

能肯定是「偶遇」了,再加上自己心里憋得確實有事。

想來想去,反正自己馬上要回國了,趕緊把這兒的麻煩擺脫掉算了。

「你……真是……警察?」聽到這話,鳳舞知道這小孩已經投降了。

鳳舞離開機場的時候,載著東星旅游團的飛機正好起飛。她心中只是苦笑,

原本也沒真的報什麽希望從白鵬嘴里問出什麽,結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問出了

一堆偷情出軌的事。

蘇晨和洪士泰有染,而且這事呂哲還知道。這大概就是唯一有價值的收獲了。

關於洪士泰和蘇晨的奸情,鳳舞沒多大興趣,現在這種事情多了去了,這個

世界上多的是水性楊花的盪婦,呂哲對這女人死心塌地只能怪他自己瞎了眼。

但是呂哲居然知道此事,而洪士泰卻毫發無傷,這事有些奇怪。

要知道呂哲是敢和酋長這種級別的人拼命的主兒,被戴了綠帽子,以他的性

格多半會去找洪士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但是這並沒有發生。或許三人之間存在

什麽不為人知的三角戀之類的關系,但是這和目前自己的任務沒多大關系。而且

就算呂哲吃了啞巴虧不打算聲張此事,洪士泰這個人絕對會列入他的黑名單。

自己原本列出的內奸嫌疑名單里有洪士泰,但是如果自己先前的判斷正確,

內奸就是引呂哲入局的人,那麽洪士泰反而不符合這個條件。因為呂哲不宰了他

就算好的了,根本不可能信任他。

但是呂哲既然能忍洪士泰給他戴綠帽子,為啥對酋長反應那麽激烈呢?

難道洪士泰抓住了他的什麽把柄?不對,呂哲在別的事上能妥協,這種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