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看著這個男人現在沒有傷害這些孩子的意思，然而把她弄到重傷的儼然也是這個男人的同伴，這教黑水怎能夠隨便就放松下來。

倒不如說她現在更加的忌憚對方……那些孩子就在他的手上。

「放過它們，我……我隨你處置。」黑色咬了咬牙，說出來讓洛邱頗為意外的話。

洛邱把懷抱中的小兔妖輕放了下來。

這只小兔妖睡著了，並且睡得頗沉，這會兒直接在地上蜷縮了起來，可愛的模樣讓洛邱下意識地伸手逗了逗小兔妖的鼻子，方才站起身來，朝著黑水走進了兩步。

「它們說，十年前是你把它們從山里帶出來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地方安定下來。」洛邱忽然道。

黑水滿臉警戒之色，卻壓著怒氣不敢驚動這些安靜的小妖怪們，「要不是你們人類一次又一次地砍伐我們居住的地方，我等好好地生活著，壓根就不會來到這里……一次又一次，你們總是剝奪我們生存的地方！」

洛邱淡然道：「以你的能力，難道還沒有辦法從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手上保護好你的山林嗎？」

黑水冷笑道：「趕走了一批了又能在怎樣？你說了，唯利是圖！這世上少了一個，還有無數個！你以為我趕跑的還少？那些人，拿著用錢買回來的砍伐證上山，在這個國家法律下是光明正大，我能出手？我一旦出手，那些藏著的道士，還不是一個個涌出來，義正言辭地打殺我們？他們恨不得我出手！」

興許是因為激動了，牽動了傷勢，黑水嘴角溢出一抹鮮血，悲涼道：「這個世界是你們人類主導的世界！我們妖族安安分分還能苟且偷生，可一旦犯錯傷了人類，就有你們的道士來維護。可我們呢？我們被壓迫的時候，誰來給我們主持公道？就因為這是你們的世界，所以就半點容不下我們生存的土壤？」

洛邱淡然道：「要是反過來，成為你們妖族主導的世界，你能夠保證人類的處境會比現在的你們好？」

黑水冷哼一聲，種族的問題勢成水火，心中沒有這種假設，她怨毒地看著洛邱道：「反正，你也是那臭道士請來的幫手，自然也是站在他那邊。」

「我不站在羊泰子那邊。」洛邱搖了搖頭道：「他只是作為我的客人。他在我這里付出了代價，要求就是讓你重傷，僅此而已。不然，你覺得你能夠從我們視線之中安全離開？」

黑水冷笑一聲道：「是嗎？那是不是我在你那付出足夠的代價，我想要那臭道士的命也可以？」

「當然可以。」洛邱輕聲道：「假如您希望我們為您服務的話。」

……

可黑水並不盡信。

成為妖已經幾百年的時間，見過人類幾次的朝代更替，江山戰火，屍橫遍野，人類凶殘起來的時候遠超妖族之間的同類相殘。在人類主導的世界，她不得不讓自己去了解人類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生物，而越是了解，就越是發現，人類這種生物的復雜。

幾百年過去，黑水學會的並不是單獨地看一個人的好壞，而是看整整的一代人。

看這一代人的變化，看這一代人的時間，看它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什么——人類的文明在進步，所謂的日新月異，卻只是對於人類自己。然而從青山綠水到如今的石頭森林，短短的百年之間，便像是在消耗著這個世界的生命般。

她在這最近的一代，看見的僅僅只有貪婪。

因此她無法打從心底去相信，這個年輕的男人所說的話——只是，如果這家伙打算從自己身上謀求什么的話，似乎只要簡單地用那些妖怪的幼崽作為籌碼的話，她也不得不就范。

黑水看不穿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客人不妨考慮一些，想要點什么。」洛邱後來補上了一句話。

隨後就沒有理會黑水，而是在這個洞穴之中閑逛起來——這個洞穴想來並不是黑水打造出來，而是本身存在的東西。

通往這里的通道在仙玄還真道祖師的石像座下。想想祖師爺的石像，作為後代弟子的自然不敢輕易去挪動。黑水能夠發現這個地方，估計當初對打算對這個石像做些什么……比如打砸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