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現在與過往之間的縫隙中(1 / 2)

四十五年前,酒井兵雄匿藏在呂家村之中,但卻時刻妄圖著皇軍會卷土從來,所以便一直守護著實驗室制造出來的病毒,等待反攻的一天。

只是時間一天天過去,酒井兵雄清楚那夢想的一天恐怕不會到來——他考慮過切腹,但是他最終沒有勇氣用刀子在自己的腹部上一插然後一拉,最終便說服了自己: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他看中了黃老仙姑這個人的貪婪,用著一些從前在軍事學堂學過的知識,幫助這個女女人在呂家村之中裝神弄鬼,一開始只是為了愚弄呂家漁村的人,然後慢慢地對這些人洗腦。

「哼!為了神化那個老神婆,你就密謀著把自己帶出來的病毒散播出來,創造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海神的傳說——把人活祭!活祭之後當然是用效果了,因為這東西是你控制的!你停手了,自然就沒有人受到感染了!」

啊寶公……酒井兵雄面對著呂海的指責,只能夠沉默著。眾人看他的這幅模樣,想要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不相信了。

「竟然是這樣……我們,我們當年到底做了什么東西!作孽啊!作孽啊!作孽……作孽啊!」

幾名老人此時頓時掩面痛哭起來。

他們不敢去看呂海,不敢去看呂依雲,不敢去面對這里的人——他們唯一想到的只是,跪在了地上,朝著呂海磕著頭,悲聲痛哭。

「呂海啊!是我們對不起你們一家,是我們該死啊!你要殺就殺我們這些老東西好了!求求你,放過那些後生的吧!這些罪孽,不在他們的身上啊!他們還小,還有人生啊!」

「對不住啊!」

「我們該死啊!」

「呂海……你放過他們吧!求求你啊!」

呂海看著這些人,悲戚地笑道:「他們還小,他們還有人生?當年,當年我哭過,我跪過,我從聽潮崖山下一路跪著上去,我哭得喉嚨撕裂,我就那樣跪在你們的面前,一個個地磕著頭,你們……可曾有放過我,放過我的母親?」

老人們沒有說話了,只是不斷地磕著頭。他們身後的那些中年的,壯年的,年輕的,也紛紛低下了頭。

這呂家村里面,那家子敢說沒有在背地里討論過呂海這一家的?整個村子的氛圍都是不待見這一家人,耳濡目染地,這些年回想起來……他們可曾叫過這同村同姓的男人一聲兄弟,一句叔叔?

沒有……都沒有。

呂海怒然一指,指著酒井兵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老畜生,你怎敢還安樂做人!」

酒井兵雄此時卻顯得平靜,這老人褪去了啊寶公的外衣之後,似乎找回了一些當年的影子,「呂海,什么話也不用說,沒錯,這村子卻是是我愚弄的。可是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們這群人愚昧無知,要不是你們自私自利,我能做這么多?你們心中沒有鬼,哪里來的猜疑和不信任,哪里來的殘忍?哈哈!但是,呂海,你不要以為你站出來……」

猛然地,呂海一記狠拳打在了酒井兵雄的臉上。

這一拳直接命中的是酒井兵雄的嘴巴。這是卯足了勁的拳頭,而那是年老體衰的身體,這一拳下去,酒井兵雄滿口的牙齒都掉光了似的。

但是呂海似乎還不解恨般,摁住了酒井兵雄,就是一拳接著一拳地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一拳兩拳三拳……直到馬厚德讓人架住了呂海為止!

「馬sir,這老頭暈過去了。」

馬厚德點了點頭,他覺得有些不妥,但也說不出不妥的再什么地方……但不管是呂潮生或者是酒井兵雄都已經承認了當年的事情,那好像也已經沒有什么好說。

記恨著當年之事的呂海,發現了呂潮生和酒井兵雄的秘密,以此作為要挾,然後報復全村人……這樣的理由也十分的充份。

「呂海,你這個挨千刀的!」不料羅愛玉此時卻恨聲地道:「你要報復這些王八蛋那你就去啊!你害我差點被人扔下山崖!一夜夫妻百日恩,我那里對不起你了!你居然這樣對我!你這不是東西!!」

「我不是東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自從你嫁過來,有那一天你算是妻子?我早就受夠你那惡心的性格,和對我家人的又打又罵,我已經忍夠你了!這些人居然沒有把你扔下去,你簡直是前十輩子修來的福氣都用在了今天!!」

「你、你……你!!」羅愛玉氣得直喘著氣,怒道:「警官,你也看到了,這家伙是謀殺吧?抓他啊!!最好抓去槍斃!!」

「怎么做事,不用你來教!」馬厚德冷哼一聲道:「你是警察,還是我們是警察?」

幾乎是同一時間,呂潮生卻看著呂海,哀求道:「呂大哥,我已經答應你,把事情都說出來了……你,你快點把解葯拿出來。」

有解葯!

有解葯!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此時都看著呂海。

這時候呂潮生也磕著頭道:「呂大哥,我知道我也該死,是我貪心,是我不好……我回來之後,酒井兵雄把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我,我沒有馬上揭發出來。反而貪圖富貴,幫他繼續研究這種病毒……可是,可是解葯是我無意中研究出來的,再也造不出來了,你,你還給我好不好!」

看著呂潮生的哀求,馬厚德沉聲道:「呂海,你既然自首,既然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就把解葯交出來!我知道你心中怨恨,但那些年輕的,後生的本就是無辜!就算是這些老人,也應該有法律來制裁他們!你不要執迷不悟……再說,你想想你的女兒,難道你希望她背負著自己父親是殺人狂魔的名字,一輩子地生活下去嗎?」

呂海動了動嘴唇,似乎是在掙扎般。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仰起頭來,許久許久,他才緩緩地轉頭看著呂依雲。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臉上的淚水已經劃出了一行一行。

呂海此時微微一笑道:「依雲,東西就藏在我平時藏酒的地方,你去取出來吧……這警官說得對,錯的是我,不應該讓你也背負罵名。還有,好好照顧爺爺。」

「爸……別這樣。」呂依雲不斷地搖著頭,哭出聲音。

「你去不去!」呂海雙眼猛然瞪大開:「我會一頭撞死在這!!」

很開,很開,像是要把面前的女兒徹徹底底地都收入自己的眼珠子之中一般。

呂海又是大聲一喝:「去!!」

小姑娘低著頭,捂著嘴唇,快步地沖出了這房間。

……

當呂依雲再次回來的時候,小姑娘的手上拿著一根大概十五厘米長的試管,試管之中裝著一些透明的液體。

呂依雲雙手握著,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呂海伸出手來,輕聲道:「給我吧。」

眾人提著嗓子地看著這小姑娘手上的東西,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東西摔在地上似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呂依雲低著頭。

很低很低,但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把試管僅僅地抱在自己的胸前,「爸……對不起,我不會交出來的。」

「依雲,聽話!」呂海此時輕聲地道:「你還只是個孩子,不要任性。」

「對啊,小姑娘,你把解葯交出來吧。」馬厚德也幫著話道:「趁還沒有弄出人命之前,你爸就算有罪,也可以輕判。慢了的話,後果就很嚴重了!」

呂依雲卻搖著頭,一步一步地後退,小姑娘臉上的淚痕越發的清晰,她看著呂海,一直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胡說什么!東西交出來!」

呂海怒喝了一聲,眼看著就要沖上前來,朝著呂依雲手上的試管抓去,不料呂依雲卻猛然道:「別過來!不然我它砸地上!」

「依雲你……」

小姑娘悲聲道:「爸……我原諒不了啊!我真的原諒不了啊!我做不到!!請你,請你不要替我認罪。」

「依雲,你別亂說!不要意氣用事!」

「不是這樣的,並不是這樣的……」呂依雲搖著頭。她用力地抽著鼻子,目光用力,白皙的脖子上應為激動而顯得僵硬和微紅,她看著這一屋子的人,目光之中充滿了駭人的怨毒。

小姑娘猛然伸手一指,首先指著的就是羅愛玉,厲聲道:「首先!這個女人就該死!!爸,你值得這女人背著你做了什么嗎?」

「你、你說什么?我做什么了!」羅愛玉尖叫道。

呂依雲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村長的那些骯臟的事情!每一次,你出門到村子上采購東西的時候,都不是和村長躲在一起風流快活的嗎?!」

「你、你胡說!!」

「當年!」呂依雲冷笑道:「這村子的人,感覺對不起我們家,才商量著,把這附近的山頭全部都分到了我們頭上,以為這樣就算是補償!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要不是看我們家有這么多的地,你願意嫁過來嗎?村長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直盯著我們家的地!你兩個偷偷干的好事情!那天,你們風流快活完了之後,是不是在商量著怎么弄死我爸,怎么弄死我爺爺,然後吞了咱家的地皮?!」

「你、你……你胡說!我沒有!!」羅愛玉臉色頓時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