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段急速的真正鼓點,接著是威爾臨時擔任貝斯手的十來秒的solo……聲音經由了復合術式的放大,一下子沖破了戰歌的封鎖。
城市之上,六道巨大光影臨時組成的樂團,此時已經站好了各自的位置。
舞台上,奧伽也在眾人鼓勵的目光之下,作為主吉他手,撥動了第一個音符出來。
「奧伽沒有和我們配合過,還是新手……不過你們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程亦然看著威爾三人——三人直接豎起了大拇指來。
「不過居然不是朋克搖滾,真是有點兒不爽啊……」
「喂喂……都能聽見你說話的,注意形象啊!」
「哦……都有在看我嗎?!大家!」
……
「這群人,真的沒關系嗎……」
貝德維爾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總有一種看著來到醫院實習的菜鳥們,直接走入手術台前的感覺。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最後居然要依靠這些普通的家伙,作為十二騎士來說,還真是失敗啊……」
自嘲歸自嘲,但這種壓寶一樣的賭博行為,還是不免讓這位素來冷靜的貝德維爾騎士,心中緊張了起來。
一段不怎么熟練,但卻漸入佳境的旋律,自奧伽手中的吉他響了起來……不知道是否錯覺,又或者是因為復合術式的放大了聲音的關系。
總感覺,這聲音直接傳遞到了心里面……貝德維爾其實緊鎖的眉頭開始緩緩松開,甚至不知不覺,整個人都沉浸到了這聲音當中。
它……好像是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一樣。
如果說,最開始程亦然只是讓人變得寧靜的話,那么此時……自聲音響起的瞬間,就仿佛已經置身在了故鄉的原野之中。
風在水上,輕柔地吹著,綠草如茵,小草的波浪一陣陣地向著遠方流淌而去,然後……少女的歌聲,再一次在心底中響了起來。
但高亢的歌聲依然,並且仿佛化作了更加龐大的暴風雨般,再一次襲擊而來。
只不過,這次的【月之契】,似乎已經不再一樣了。
而歌聲,也越過了戰歌,再一次潛入了人們的心中。
仿佛有選擇性地過濾掉了什么般,即便戰歌依然存在,可是人們聽見的,卻是這支臨時樂隊的演奏。
傳頌。
……
月華之下,凱撒引發的戰歌,並沒有停下,反而已經推動到了一種甚至連自己也將近暴怒的邊緣——更進一步的話,那么將會連他自己,也會陷入狂暴的狀態。
他目光凜冽,看著城市中的六道巨大的身影,緩緩就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即使繼續把戰歌推動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當城市的人們,一個個地安靜下來,看著身邊一切的時候,當那些狂暴的獸人,解除了狂化,恢復了本來的面目,最後累到了在地上的瞬間,凱撒便放棄了與之對抗。
失去了意識的獸人,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此時在繼續蠱惑下去,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光影當中的其中兩道,凱撒緩緩地吁了口氣,然後徐徐降落下來。
「為什么不繼續下去?」老爵士窺見了一切,皺著眉頭走了出來。
「沒有必要。」凱撒淡然說道:「該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接下來只是等待收成的時候。現在,就算城市是暴動還是安靜,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沒有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老爵士點了點頭。
一刻鍾之後,普金斯爵士庄園的主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不見……當一隊外出執行任務,把一些原本並沒有脫困,而現在已經恢復人體的獸人帶回來的時候,所看見的,卻只是一個血腥的庄園。
甚至於那位因為耗盡了力量,暫時休整的傑蘭特十二騎士,也失去了頭顱,永遠地倒在了休息室的沙發上……
死亡。
恐懼,忽然而至。
……
……
「報告!所有鎮壓點,都已經成功鎮壓成功!」
「報告,庇護點和疏散點的暴動,也平息下來了!」
一個接著一個好消息在貝德維爾騎士耳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然後露出了笑容,看著這舞台上拼命地演奏與歌唱的眾人。
「戰術音樂組合?」
貝德維爾忽然有趣地想到,是否騎士機關也可以以此作為項目,創造出另外一種的執行部隊出來。
這次雖然算是平息了獸人的暴動,但未來未必不會出現更加龐大的獸人災難事件……如果可以的話,那么這種戰術音樂會組合,如果能投放到那種戰場上,應該會大放異彩的吧?
「成…成功了嗎?」
「好像……平靜下來了?」
終於,在貝德維爾騎士的提示之下,眾人才放下了有些酸痛的手臂,隨後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
「我…我想抽根煙壓壓驚。」
這比開一場小型的酒吧演唱會還要更累——盡然只是唱了一首歌而已。
「還有未成年啊,注意點!」
「是是……」
然後看著這群不靠譜的家伙在舞台上的言辭,貝德維爾先生很快就把心中的念頭打消……然後聽著顯然要動聽得多的,各處傳來的好消息。
但下一個瞬間,貝德維爾的臉色就劇變了起來,「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或者說,瞬間呆滯也不為過。
「確實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都死了……除了負責指揮疏散的兩位閣老因為外出的關系,其余的都死了……傑蘭特先生也……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體……死了,死了……都死了……普金斯爵士也失蹤了——或許被抓走了……」
手一下子從耳邊的通訊器垂了下來,,貝德維爾醫生的唇色仿佛也變得蒼白了一些……看著那還在舞台上高興地聊著什么的程亦然威爾等一行人,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家,就這樣被人偷了……而且是異常慘烈的損失。
「貝德維爾大人,發生了什么事情?」
眾人看這位冷靜的騎士,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便飛快地走上前來——仿佛是等待著他說一番慶祝的說話般。
他們的臉上還帶著勝利後的寬松笑容……每一個人,就這樣地出現在貝德維爾的面前,讓貝德維爾有種昏眩的感覺。
「貝德維爾先生,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克萊因此時走了過來。
「沒什么。」貝德維爾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只是在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收拾的問題。」
「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