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飛蛾何以不撲火(1 / 2)

對於阮明來說,這是噩耗的一天。

村子里的條件有限,阿爺摔了下來,被人發現的時候其實已經奄奄一息……阿爺甚至沒能等到看到阮明的最後一面。

「怎么會這樣,明明我和克勞斯先生還打到了白孔雀……」

親人的痛失讓年輕的阮明瞬間失去了方寸,他只能呆呆地坐在了阿爺的身旁……而村里人,則是開始張羅了起來,只有克勞斯以及村里的另外一個老人。

按照當地的習俗,人在白天去世的,當天晚上就要下葬。

「阮明的爺爺為什么今天會上山?」克勞斯低聲問道。

「可能是采葯吧,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原因,我們也不知道的。」老人搖搖頭,「不過三水經驗老道,按理說不會不小心的……怎么就忽然掉下來了呢?欸,真是不幸啊。」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克勞斯想了想道:「阮明爺爺救過我,我也想出一份力。」

「你?」老人愕然地看了克勞斯一眼。

「是的。」克勞斯顯得更為的誠懇。

老人想了想道:「你不是我們村子的人,按理說你是不合適送葬的……不過,你要真的做點什么,要不就去清理一下路吧。」

「路?」

「我們要將三水送去後山,那里有個山崗,不過路不好走,你可以先幫忙鏟掉路上的雜草和樹藤,好讓我們走的時候方便一下。」老人道:「我會喊人幫你一去的。」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克勞斯搖搖頭,「這里的人,應該都不歡迎我。」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正有人走來……遠遠看去,是一名神父帶著三名修女,風塵仆仆的模樣。

「是阿來神父!」老人一臉驚訝道:「神父真的按照約定回來了,神父真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關於神父,克勞斯已經聽阮明說過不少。

在克勞斯的想象里,這位阿來神父應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能夠在戰區之中堅持傳教,是真的有信仰的人,值得人尊敬。

不過阿來神父卻比克勞斯想像之中的要年輕許多,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

「這位神父好年輕。」

「神父其實年紀變小了。」老人此時拍了拍克勞斯的肩膀道:「十五年前我看見他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這個模樣了,十五年了,看起來也就是大了幾歲的樣子。」

說話間,金發碧眼的神父已經走到了阮明的家門前。

「又見面了,老先生。」到來的身份禮貌地給老人打了一聲招呼,「對不起,我來遲了,沒有看見三水老先生的最後一面,他是一個好人,他的靈魂會得到安息的。」

「神父有心了。」老人嘆了口氣,「三水就在里面,不過按照這里的習俗,除了至親之人,屍體在送葬之前都不能接觸外人。」

「我理解。」神父點點頭,目光這才轉到了克勞斯的身上,眉頭一皺道:「我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里見過這位先生,請問……」

老人此時欲言又止,克勞斯作為逃兵的身份雖然沒有正式公開過,但村里的人基本上都能猜得出來,只是忌諱著,都裝作不知而已。

「我叫克勞斯。」克勞斯直接說道:「是一名遇難者,目前暫時借住在村里養傷。」

「克勞斯?」阿來身份卻皺了皺眉頭,「我穿越戰區的時候,聽到了消息,也有一名叫作克勞斯的士兵,殺害了同班的戰友之後,就躲入了雨林之中。」

霎時間,克勞斯滿臉戾氣,竟是瞬間將阿來神父給壓倒了在地上,同時從靴子之中抽出了一柄軍刀匕首,直接抵在了阿來神父的脖子之上。

這一幕直接嚇壞老人,以及隨行阿來身份的三位修女。

「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好人的命大概率都不長。」克勞斯稍稍用力,鋒利的軍刀匕首已經稍稍割開了神父脖子上的皮膚。

只是阿來神父此時看起來雖然緊張,卻並沒有慌亂…甚至可以說,意外的平靜。

「你不害怕?」克勞斯不禁皺眉。

「你不會殺我的。」阿來神父搖搖頭:「我們都是主的孩子…孩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信仰,你也是信徒。」

「那你可能錯了。」克勞斯冷笑一聲道:「我只是…誰對我好,我就信誰而已。魔鬼如果能給我飽飯吃,我就是魔鬼最忠心的仆人。」

「你殺了我,或許就再也沒有辦法能夠回到部隊里面去了。」阿來神父突然說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並沒有殺死自己的同伴。」

「你說什么?!」克勞斯瞬間愕然,「你再說一次?」

興許是因為過於激動的關系,鋒利的匕首再次在神父的脖子上劃出了更長的傷口。

「神父說的是真的!」其中一名修女此時臉色蒼白道:「我們經過了一個營地,神父有醫生的執照,他檢查過那些大兵的屍體,發現他們是死了之後才遭受到的槍擊……那些大兵,都是被毒死的。」

「毒……」克勞斯勐然甩了甩腦袋。

阿來神父此時緩緩說道:「是真的,我已經將這個發現告訴了營地的長官。後來,他們在附近的雨林之中,發現了一個女人,將她擒獲了之後,那個女人就招認了。那天晚上,女人裝作是難民的模樣,出現在你們的面前,然後在半夜里偷偷給你們下了毒……是一種毒性很強烈的迷幻劑,用的是當地的一些草葯,我經常都在雨林里行走,所有認識這種毒葯。」

「那么我……」克勞斯緩緩抬頭。

「那個女人也招認了,留下你,只是為了迷惑大家。」克勞斯神父此時拎著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所以你謀殺同僚的罪名已經推翻了,只可惜你已經逃走了,因此無法通知你……但是,如果你在這里殺了我們,那么你就有了新的罪名。」

「這不可能!」克勞斯瞬間變得無比的激動:「你說謊!」

神父正色道:「克勞斯先生,我與你第一次見面,你是認為我能夠瞬間想出這個謊言嗎?」

「真的是這樣?真的……」克勞斯卻呆立當場,「不對!孩子…還有一個孩子呢?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

「什么孩子?」阿來身份疑惑道:「由始至終,只有那個反抗軍游擊隊的女人而已,我並沒有聽說還有什么孩子……克勞斯先生,那是一種很厲害的迷幻劑,我想你當時或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

「沒有孩子…沒有孩子……沒有?」克勞斯手中的匕首哐當落地,他失神地看向了阿來神父…突然臉色微變。

一個撐著芭蕉葉,渾身濕漉漉的孩子,此時就站在了阿來神父的身旁——小孩已經很久沒有噢出現了……至少,當他在這個村子的時候。

「他在!他在!這里!」克勞斯瞬間失去了理智般,勐然撲出……只見他雙目血絲涌向,雙手卻像是掐著什么似的,高高舉起,「看到了沒有,這就是……」

噗——!

克勞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只見一位修女此時雙手顫抖著,就站在了克勞斯的身後,她的雙手此時還緊握住一根注射器。

「神、神父?」老人此時聲音顫抖,神色驚恐。

阿來神父則是捂住脖子的傷口,松了口氣似的:「沒事的,修女給他注射的只是鎮靜劑,讓他安靜下來的而已。克勞斯先生這段時間的遭遇恐怕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許讓他休息一下吧。」

「我…我去給他找個地方。」老人連忙說道…說完,便急忙忙地跑開。

屋外的動靜驚動了屋子里悲傷不已的阮明,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阿來神父……」

「孩子,我知道這一切了。」神父上前,輕擁著安慰道:「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神父……」

阮明趴在了阿來神父的肩上,悲痛抽噎.

「我會幫你的。」阿來神父輕聲說道:「來,讓我們為已故的人祈禱吧。」

……

……

「妖…妖魔!救…救我啊!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