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赴湯蹈火(1 / 2)

徐謙卻是笑了笑,自信滿滿的道:「不用分辨了,這是假的。公公你看,這一層裝裱的紙還帶著一股子潮濕,一般只有簇新的裝裱紙才會如此,而這幅字已經在公公的堂上掛了有些時日,按說應當已經風干了才是,但凡是風干了的裝裱紙都很脆,這是因為水份不夠的緣故。」

王公公聽得雲里霧里,卻見徐謙又道:「你再看這幅字,哪里像是一氣呵成的作品,看這回筆的地方這么圓潤,分明就是描出來,王公公,我敢拿人頭作保,這幅字已經被人掉了包,而且……」徐謙用手狠狠的黏在字幅里的墨跡上,用力一擦,手指頭上就已沾了一層淡淡的墨,徐謙繼續道:「而且掉包的時間不會太久,也就是這三五天的時間。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幅字並不是什么珍品,上面又沒有題跋和貴人的印章,偷這幅字有什么用處?」

王公公冷笑道:「你懂什么?這是有人想和咱家為難,此人好毒的居心。」

徐謙才忍不住側目看了王公公一眼,見他臉色鐵青,從他的表情和言語之中,似乎猜測出了這幅字對王公公很重要。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人借機掉包這幅字,這么看來,這件事牽涉到了政治斗爭。再回想王公公此前那謹慎的樣子,徐謙心里更是想,這幅畫對王公公來說是絕不能有失的,現在失竊,所以也不願意更多人知道。

想到這里,徐謙脖子一涼,忍不住想,死太監不會殺人滅口吧。天啊,我上有四旬老父,下頭還有幾只大蘆花雞,生命寶貴得很啊。

徐謙越來越覺得有被人殺人滅口的可能,忙道:「假若這是有人背後搗鬼,那么這個人盜竊了公公的字幅之後一定會宣揚此事,借此打擊公公……」徐謙的這番話是告訴王公公,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你就算殺人滅口也沒用,接著又道:「而且這幅字剛剛被人掉包,以小人的估計,行竊的人一定是公公府上的人,想必是被人買通才鋌而走險。既然是字幅失竊不久,或許還有找回來的機會,公公可以立即派人尋訪,抓緊時間,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王公公森然道:「挽回?哼,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是府上的人行竊,那咱家吩咐下去,說不准下一刻這個消息就傳到那行竊之人的耳中了,人心難測,咱家不能冒這個險。」

這就和徐謙沒什么關系了,徐謙現在思考的就是自己能不能脫身,王公公能不能看在自己揭發字幅的份上放自己一馬。

王公公卻是上下打量徐謙,突然問道:「你一個胥吏之子,居然對書畫也精通?」

徐謙道:「略知一二,碰巧而已。」

徐謙的名字有個謙字,當然要謙虛一些,其實他也想張狂,可是沒有張狂的本錢,還是低調為妙,看這死太監房里貼了這么多字畫,想必也是個有文化的死太監,自古文人相輕,自己要是把話說的太滿,這死太監一聽不對味,死太監的齷齪思想一發散,把自己給閹了,自己到哪里說理去?

王公公面帶微笑,如沐春風,就像是烏雲一下子被春風吹散,很是和藹的道:「難得你小小年紀能懂書畫,又能謙虛,不錯,不錯。」

王公公從怒目的金剛一下子成了笑面的活佛,徐謙一下子難以接受,這死太監也真是,知道你變臉變得快,可好歹也要給人家一點心理准備好不好。

而且……

徐謙兩世為人,人情世故怎么會不懂,死太監突然稱贊自己,絕對不安好心,多半接下來是有事相求了。

果然,王公公左手負在身後,身子靠著桌案,右手的指節有節奏的敲打著桌案,似乎是下了某個主意,隨即道:「可是你的葯方害死了咱家的主事,這筆帳怎么能說沒就沒?人命是大事,就算咱家不處置你,到時把你解到衙門里,你這流放三千里是跑不了的。不過咱家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對不對?」

王公公隨即莞爾一笑,道:「事情已經出了,眼下最緊要的是補救嘛,咱家是善心腸,你年紀輕輕,怎么好把你推到火坑?這樣吧,咱家這里有一件事給你做,做得好了,以往的舊賬就一筆勾銷,可要是沒做好……」

王公公的臉色又變了,陰惻惻地朝徐謙笑了笑,道:「那就新帳舊賬一起算,怎么樣,想清楚了嗎?」

這就是胡蘿卜加大棒,徐謙心里悲催不已,這就是無權無勢的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