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陰刀子,下絆子(1 / 2)

徐謙毫不猶豫地道:「這件事沒有商量,恩是恩,仇是仇,滴水之恩固然涌泉相報,可是升斗之仇,我徐謙也會十倍報償。若是當日讓姓謝的得逞,學生早已死無葬身之地,現在想讓學生和他化干戈為玉帛,學生管他是什么家世,也不管是誰求情,便是皇帝來了,學生還是這句話,我與謝詔,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這是徐謙第一次對人掏心窩子,不掏心窩子不成,否則這黃錦難免要死纏爛打。

況且徐謙把皇帝都搬出來了,就是表明了徐謙的決心。

黃錦的笑臉再也笑不出來了,表情瞬間尷尬,圓圓的臉蛋僵在那里哭笑不得。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徐昌的身上,在他看來,兒子不聽話,此時自然該去尋老子,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誰叫你這廝生出這么個頑固的家伙來。

誰知道徐昌比徐謙還橫,他不禁看向徐謙,問道:「這個謝詔,是不是到處說咱們父子不是忠良之後的那個?還造謠說我們欺君罔上,對不對?」

徐謙點頭道:「就是這個王八蛋。」

啪……

徐昌拍案而起,臉色森然恐怖,隨即陰冷冷地道:「這個王八蛋,差點害死你我父子,此人不就是個靖國侯的兒子嗎?無非就是在親軍有個僉事之職而已,可是他要結下這個梁子,我徐昌舍得一身剮也不怕他,我家徐謙乃是浙江解元,憑什么給這狗屁東西作陪襯?他便是想給我兒子提鞋,我尚且不肯,現在卻讓謙兒和他握手言和,去給他這鮮花去做枝葉……嘿嘿……想都別想。咱們徐家父子從錢塘到京師也未曾怕過哪個,黃公公,對不住了!」

黃錦這一下子真是呆住了。

原以為做兒子的夠愣,這做爹的似乎也好不哪里去,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還真是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樣的兒子。

現在的他是騎虎難下,宮里那邊是他慫恿著皇帝去向兩宮促成了此事,誰知到了節骨眼居然掉了鏈子。他雖是東廠掌印,天下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可是他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事無巨細都在掌握,哪里會想到徐謙居然和謝詔還有血海深仇。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眼睛微微眯著,慢悠悠地道:「二位,你們和謝詔有仇,固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可問題就在於咱家已經答應了宮里,而皇上對徐解元也頗為青睞,總是想抽個空見一見。所以……這一趟入宮,徐解元無論是為了自己前程又或者是給咱家個面子,怎么都要動身去一趟……」他手指頭敲擊著幾案,又組織了接下來的措辭。才繼續道:「總之你非進宮不可,至於進了宮如何,咱家卻是不管,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徐解元是在兩宮面前捅刀子、使絆子,都和咱家無關。」

徐昌的臉色緩和起來。隨即堆笑道:「這才差不多,握手言和就免了,大家各退一步,進宮可以,給人抬轎子卻是不成。」

黃錦立即松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自己說錯了話,他才不管徐謙和謝詔有什么恩怨,反正先把這小子騙進宮再說,他要是在宮里胡鬧,自然會有人去收拾,自己到時候想個法子脫身便是,可要是這家伙死不肯入宮,那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了,論起來這也是欺君之罪,只怕連兩宮太後都會不高興。

可是誰知道,他這口氣還沒有松到底,徐謙突然大喝一聲:「不成!」

黃錦的臉色又僵住了,真有掐死徐謙的心思,這個家伙真難伺候,都說伴君如伴虎,他黃錦什么是人?每日君前伺候都沒出什么大的差錯,可是到了徐謙這里卻是七上八下,這還讓人活嗎?

他正要呵斥幾句,便聽徐謙道:「姓謝的是靖國侯之後,還和宮里沾了點親,帶了點故,想來對宮廷極為熟悉,對宮里大大小小的人也很是熟稔,他是知己知彼,我卻是懵然無知,現在讓我和他一起入宮,我怎么給他使絆子,又怎么下刀子?被他使絆子還差不多,我又不是傻子,明知去了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他的氣,難道還把臉伸過去,由著他打嗎?」

他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就仿佛自己理所應當一樣,吃虧的事,徐解元是不做的!

黃錦一下子踟躇了,這時候他只恨不得給這位小爺跪下來,求他安份一些。說來也奇怪,他堂堂的司禮監秉筆、東廠掌印,多少人巴結都來不及,便是內閣大臣見了他也不敢隨意給他臉色,可是這世上竟也這么巧,就碰到了象吃老虎,螞蟻吃象的事,對這個姓徐的解元小子,黃錦還真是不敢對他動真格,畢竟大家知根知底,他心知皇帝那邊還在念著此人,再加上現在他這份差事要急著交代,萬般無奈,竟是感覺自己根本就不知怎么入手。

「不過……」徐謙的聲音又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