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欺人太甚(1 / 2)

內閣在內城,想從翰林院到內閣去,明明是走大明門最近,若是步行,也不過一炷香時間就能到,只是這大明門卻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入,只能轉到午門,等於是兜了一個大圈子。

徐翰林心里暗罵這群家伙無恥,既然把翰林院設在大明門和正陽門之間,卻又偏偏不容通過,耽誤功夫不說,還糟蹋腳力。

當然,現如今成了官老爺,自然要坐轎,吩咐了一聲,讓轎夫送自己到了午門,查驗了出入門禁的腰牌,隨即便往內閣去。

內閣比起翰林院實在是灰頭土臉了許多,莫說是及不上翰林院,便是尋常的縣衙,怕也比不上,灰不溜秋的一個類似四合院的建築,幾十個房間擠在一起,和附近的宮殿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內閣外頭有個房間是會客的地方,里頭早有許多官員在這里落座等候,一般都是呈上公,隨時等候叫去咨詢的官員,比如刑部將今年的秋決章程送到,必須得有個官員在這兒候著,等里頭的大臣看過了章程,若是有什么疑問,則會叫人請他去詢問,這個人犯怎么回事,那個又怎么回事,你得說清楚。

其實真正在這里辦公的大臣不多,眼下的內閣學士當值的只有兩個,還有幾個坐堂的翰林,一個輪班的通政司官員,其他的都是書吏,徐謙到了之後問明了一個書吏,道:「我乃新任翰林編修,姓徐名謙,奉命前來當值坐堂,楊大人在嗎?是否先去稟見?」

這書吏打量徐謙一眼,臉色不是很熱情。越是接觸這內閣的人就越是了解當今朝廷的動向,徐謙這個家伙一向都是兩位內閣大臣的絆腳石,早就成了眼中釘,這事兒在內閣的書吏里早有流傳,若是熱情一些,說不准還要倒霉呢。

「你便是徐翰林?」這書吏趾高氣昂地打量徐謙,頗有點後世大學里老生見了新生的傲態,他隨即又道:「確實有公函說是你要來坐堂,楊公正在票擬。怕是沒有時間見你,你隨我來吧。」

徐謙心里有點發火,終於還是忍住了,主要是他不太了解情況,先摸清了情況再說。

隨著這書吏到了一處值房。這書吏進去和人打了招呼,隨即便有一個司吏模樣的老者出來,此人蓄著山羊胡子,三角眼兒,看著實在不太起眼,他朝徐謙作揖,不冷不熱地道:「鄙人是待詔房司吏。姓王,名業,大人來得正好,請吧。」

這王業顯然也沒太把徐謙放在眼里。能進內閣辦公的書吏,哪一個沒有一點背景?而能坐在司吏寶座,那更是非同凡響了,至少在這內閣里頭。王業是某個學士的心腹。

所以對於這個新晉翰林,王業還沒有將他放在眼里。雖然曉得此人厲害,知道此人的諸多事跡,王司吏卻是嗤之以鼻,這可是內閣,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敢惹事,你這官就不要做了。

他領著徐謙進入待詔房,待詔房並不大,連閣臣值房都如此,待詔翰林能好到哪里去,這兒除了一個大廳,有七八個書吏在這兒辦公,除此之外就是幾個耳房了,耳房外還懸著牌子,如楊、張之類的字樣,這些也是坐班的翰林,不過看里頭沒什么動靜,顯然是去其他地方辦公去了。

王業和幾個書吏打了聲招呼,叫人搬了個桌椅,就在這大廳上收拾完了,隨即對徐謙道:「徐翰林,這就是你的辦公地方了,還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就是。」

徐謙皺眉,大廳里都是書吏辦公,而其他翰林卻都有自己的值房,偏偏自己被安排在這大廳里和一群書吏在一起,他目光搜索了一下,發現有一個值房是空的,便信步走進去,便看到里頭堆了一些雜物,徐謙指著這空房道:「若是沒有值房,在這大廳里委屈委屈也就是了,可是這里明明有空余的值房,何故讓官在廳中當值?」

王業皺眉,呵呵一笑道:「這是庫存廢詔的地方。」

徐謙不滿道:「大可以堆積到別處去嘛。」

「徐翰林卻是不曉規矩,內閣這里和其他衙門不同,徐翰林暫時先在這里當值,將來若有空余,肯定會給你空出來。」

徐謙瞪了他一眼,很是厭惡,卻不做聲了,坐回自己的案牘後,覺得這個環境下辦公讓人很是心煩,心里不由罵,我讀書聖賢書,難道為的就是和一群書吏呆在一起?

他不去理王業,卻是朝一個埋首案牘的書吏打打手,咳嗽一聲道:「既是當值,官的工作是什么?」

這書吏拿眼睛去看不遠處的王業,隨即笑呵呵地道:「大人是清貴翰林,自然不必忙其他的,等著內閣值房那邊的差遣就是。」

這等於是告訴他,自己什么都不必做,只能坐在這里發呆。

徐謙已經預感到不妙了,徐階的提醒是對的,楊廷和根就不是抬舉他,而是圈養他,聽話的話則好說,老老實實在這里熬著,可要是不聽話,正好在眼皮子底下,隨便挑個錯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險惡的用心。」徐謙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