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學堂(1 / 2)

從暖閣回來,徐謙發現李時這廝面露喜色,在待詔房,居然忍不住哼起了曲子。

楊慎已回他的值房去了,徐謙左右是無事,就等著兩個內閣大臣把擬定平倭章程的任務分派下來,他心里預料,這個章程一定不會讓他來代擬,因為內閣大臣從某種意義來說,是皇帝的秘書,只不過現在這個秘書權利變大而已。

而翰林其實也是秘書,他們是內閣大臣的秘書。

比如宮里要辦某事,則由內閣在大方向上皇帝進行討論,他們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之後,與皇帝進行了妥協,待事情交代下來,那么就必須擬定章程和細則,畢竟決策雖然可以簡言意駭,可是真正要實施,就必須先把規矩立下來,這個擬定細則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翰林,翰林擬定了章程之後送交內閣大臣過目,若是內閣大臣覺得好,自然是當場拍板,把旨意和細則分發各部,各部再送去各省、各府、各縣執行。

作為內閣大臣的秘書,徐謙顯然是不太合格的,秘書最重要的是揣摩上意,章程怎么擬,得按上頭的吩咐心意來才成。而徐謙分明是人家的政敵,哪里像個秘書,這章程若是交給徐謙擬定,那才是見鬼了。

不過徐謙推斷,楊慎只怕也別想得到這個差事,因為楊慎此前就已經擬定過了一份章程,已經被宮里否了,況且他的章程和今日廷議得出來的結論背道而馳,再讓他來你的,楊廷和這邊,怕有人會說閑話。雖然是聚賢不避親,而且楊慎確實是個才子,可是父子就是父子。終究還要遮掩一下。

那么到時負責草擬章程的人就只剩下李時了,李時心情很快活,快活的有點不太像話,徐謙湊他到他的值房去,想透透他的口風,只是李時這個人深沉的很,一個字都不肯吐露,只是說若是當真要擬,自然按廷議和內閣大臣的意思來辦。

矛盾就在這里。他既是按著廷議的意思,又想按著內閣大臣的意思,可是這雙方根本就是勢同水火,你若是不偏不倚,莫非是想兩邊都得罪不成?

結果李時的意思倒是明白。就是不偏不倚,當著徐謙的面,還講著他的大道理:「廷議的討論既已水落石出,我乃翰林學士,自然是要聽陛下的。可是話又說回來,老夫在內閣公干,受兩位內閣老大人管轄。豈可不過問他們的意思?為人臣者,當忠心耿耿,為人下官者,免不了要揣摩上意。不可得罪上官,徐謙哪,你雖然咄咄逼人,口才也好。滿肚子鬼主意,可是尚需磨礪。做官,可不是這么簡單的。」

前幾日他對徐謙還是一副平和的樣子,可是如今,不禁擺出了一副長著的姿態教誨起來。

徐謙碰了一鼻子灰,也懶得和他爭辯,尋了個理由告辭,可是在自己值房又覺得無所事事,便想在附近轉轉,待詔房靠著正陽門,卻也是通往東暖閣的必經之路,徐謙背著手,在外頭閑逛了幾圈,正要回去看看內閣那邊把章程的事分派了下來沒有,遠遠卻看到兩個人朝暖閣那邊去,徐謙眼尖,認得後頭那人像自己的爹,若是換了其他人,在這宮禁里頭莫說是自己的爹,就是自己的祖宗也不敢上前相認,可是尋常不是其他人,這家伙時深沉,有人卻是缺心眼,大叫一聲:「爹……」

身邊就是內閣的值房,一聲喊爹的叫喊,差點沒讓里頭吃茶養神的楊廷和把口里的茶水吐出來。

這是什么?這可不是尋常的市井,堂堂內閣,居然有人喊爹,還叫的如此驚天動地,這像話嗎?

楊廷和顯然聽到這是徐謙的聲音,他正要發怒,卻聽遠處又有聲音傳來:「謙兒,原來你也在這里,你真是不像話,這是什么地方,容的你大喊大叫,驚著了里頭辦公的同僚怎么辦?」

這人說話倒還像這么一回事,可是不要忘了,此人至少距離這兒五十丈,五十丈外說話,連楊廷和都聽的清洗入耳,可見此人的嗓門比起徐謙來可謂不遑多讓。

緊接著又是徐謙的聲音:「你還說我,你自己也不是放生大吼嗎?你我父子彼此彼此。」

「這是你先吼的,你不吼,為父為什么吼,你這混賬東西,做了翰林老爺,居然敢訓起爹來了。」

說話的人顯然已經往內閣方向走過來,聲音越來越近,嗓門卻是不見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