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謎底揭開(1 / 2)

對戶部來說,損耗是一件很常見的事,征來的糧越多,調用的民夫也就越多,自然而然的,損耗也就越多。

浙江征來了一百三十萬擔官糧,入倉一百一十萬擔,另外的二十萬擔,自然就是損耗了。

徐謙臉上卻是帶笑,聽著李士翱的計算,卻是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淡淡道:「大人說的有道理,損耗,確實是古已有之的事,只不過,如果下官要告訴大人,浙江……沒有損耗呢!」

沒有損耗!崇文殿里,又不由傳出了一陣陣驚呼。

這個時代畢竟不是後世,運輸糧食,拉幾車火車皮就了事的問題,山長水遠地,這糧食怎么運輸?而且,這里頭還涉及到了油水的問題,上下官吏,上下其手,早已司空見慣,就算是太祖時期,也是屢禁不止,浙江怎么可能沒有損耗?

李士翱自然是一副不信的模樣,因為如果信了,那才是坑爹,別的省都有損耗,有的損耗二三十萬擔,有的損耗六七萬擔,或多或少,假如浙江沒有損耗,這不是生生打臉。

而很明顯的是,徐謙就是奔著打臉來的,他慢悠悠的道:「浙江之所以沒有損耗,一是因為上下的官吏,俱都奉公守法,在新政號召之下,都以浙江百姓福祉為己任,因而誰也沒有在官糧上打主意。這其二嘛,自是因為大人方才抨擊的是浙江河道的問題,大人說浙江濫用民脂民膏,大興土木,修建河道。可正是因為這些河道,卻讓浙江各府各縣與南通州暢通無阻,各府各縣征來的官糧。直接押運上了碼頭,而後用糧船運輸至南通州,解上漕船北上,在這過程中,浙江除了花費一萬三千七百兩銀子雇佣船只,其他損耗,不曾花得一分一厘,也不曾損耗一星半點的口糧。」

李士翱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了。

河道……原來如此。難怪姓徐的有這么多的自信,這個家伙,竟然一聲不吭,利用河道運糧。只是可惜,不過……他依然不解的是。這浙江上下官吏,怎么可能會真如徐謙所說,奉公守法。

須知自古以來,就算有一個兩個官員不肯在官糧上動手腳,可是要讓整個浙江這么多官員俱都不動官糧,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太祖在的時候。對貪官污吏剝皮充草,也不曾禁止這樣的狀況,可是徐謙,怎么做的到?

這是李士翱很費解的問題。可是現在徐謙揭開了真相,李士翱反而糊塗了。

其實李士翱哪里知道,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而在於浙江新政的發生。使得浙江貪贓枉法的手段,進行了某種意義的升級。這就涉及到了經濟基礎的問題。

比如說在一個農業社會。官吏要貪贓枉法,往往都是采用十分原始的方式,要嘛是在官糧上動手腳,要嘛就惦記著火耗的銀子,再有就是訴訟之類,這些都是常見手段,因為他們沒有其他的渠道,這種原始的貪贓枉法形式雖然操心勞力,而且很容易就被揭發,只是他們沒有選擇,手段雖然粗糙,只要有錢入賬,也就成了。

可是當一個農業社會漸漸向手工業社會轉型呢?這個時候,不但尋常百姓的生活發生了變化,而且由於經濟形式的變化,使得官員貪污的形勢,也就變得多樣化了,比如他們和商賈們以入股的方式,讓商賈們在他的治下建立作坊,也可以讓自家的小舅子弄個船行,讓本地的商賈運貨,盡量照顧自己小舅子的生意,更可以唆使自己的家人去別處進一些木材來,通過關系轉賣給治下的作坊。

這些手段,更有隱密性,而且不必如此費心,更不怕現在的御使、巡按們來盤查,顯然,當各省還在使用粗糙手段在官糧和火耗銀上打主意的時候,浙江的官吏們已經進化變異了,因為他們想要樓銀子,已經有了比之從前更加合法,而且獲利更多的方式來進行。

因此,並非是因為徐謙所說的那樣,浙江的這些家伙並非了改了性子,突然變得奉公守法,而是因為,他們再也瞧不上官糧上這點蠅頭小利。既然如此,還不如將盡量多的官糧押解入京,大家呢,也好多爭取一些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