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至德至賢(1 / 2)

祭文已經念出,木已成舟,自然不可能更改了。

禮官見狀,施施然朗聲道:「行禮。」

「且慢!」

這個時候,有人在人群之中,有人突然打斷了禮官。

其實這祭祀大典突然被人打斷,既是出人意料,又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這句話看上去矛盾,可是仔細一琢磨,卻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大家都知道,王守仁和徐謙肯定不會甘心,而另一方面,打斷大殿,敢在這孔廟之中鬧事,卻是在人意料之外。

禮官頓時尷尬了,聲音戛然而止。

費宏臉色一冷,眼中掠過一絲冷意,隨即狠狠看了徐謙一眼,卻突然在臉上浮出了一絲冷笑。

姓徐的不忿跳出來也是好事,敢在文廟里鬧事的,這姓徐的算是獨一份,這是找死,他自己非要撞到槍頭上來,這樣也好。

費宏捋須,慢悠悠的道:「徐撫台何故中斷大典,你也是讀書人,想來知道中斷大典,是對先賢們的大大不敬,怠慢詆毀先賢,這可是大逆不道。」

話里話外,不免帶著幾分威脅。

欺師滅祖的罪名,可不比欺君罔上要小,姓徐的要是真敢口出狂言,他身為南京禮部尚書,管你姓徐的和天子有沒有一腿,都可以就地先把人辦了,誰敢說半分不是?便是天子,難道真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袒護?

感受到了費宏口中的肅殺之氣,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向徐謙,許多人為他捏了一把汗。

徐謙卻是笑道:「大人,中斷大典下官可不敢打你個,至於對先賢不敬。那就更是荒謬了,下官之所以情不自禁擾亂了大禮,反而是因為觸景生情,因為站在這里,看著諸位先賢,心中感觸萬千,激動不已,因此覺得方才先賢的祭文,似乎不足以表現我等的崇敬之情。是以才大膽冒昧。還請大人毋庸見怪。」

費宏臉色冷峻,自然不信他的鬼話,道:「大典豈容你一人中斷,你有什么話,盡可以等到大典結束之後再說。」

南京禮部尚書品級高。不過職權卻是不大,表面上,他是負責江南各省的禮儀和外使接待,不過這都是假的,因為各省和朝廷息息相關,人家當然是拿北京禮部的話當聖旨,你南京禮部。算個什么東西。

可是祭祀文廟這等事,畢竟發生在南京,這事兒還真歸這位禮部尚書大人負責,有人壞了規矩。他也理所當然能站出來呵斥。

徐謙道:「結束之後,就不好說了,諸位先賢的事跡,下官早已熟讀。尤其是朱夫子,也是下官最首肯心折的賢人。禮部擬出來的祭文雖好,可是不足以表達下官的心情,宋時,就有加祭的規矩,如此才能表達心中對先賢的崇仰,大人莫非也不知這典故嗎?」

果然是加祭。

費宏不吭聲了,其實他也預料到過這種情況,姓徐的肯定不會輕易罷休,本來以為,禮部的祭文這個小子一定不會滿意,誰知道祭文早就在祭祀之前給許多人過目了,而徐謙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費宏心里就在琢磨,這姓徐的莫非是要特地去文廟里鬧。

敢在文廟鬧事的人,從大宋到大明朝,還真是鮮有,費宏當然不敢將徐謙等閑視之,人家既然要鬧,就一定會有借口,借口就是加祭。

只不過……

這姓徐的左一句對朱夫子佩服,右一句對朱賢人首肯心折,口里這樣說,待會兒莫不是想要出言譏諷?若是他當真敢出言譏諷,那就更有樂子瞧了,這可是先賢,對先賢譏諷,以後你別想在廟堂上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