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楊一清垮台(1 / 2)

「微臣楊一清,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楊一清來到大高玄殿的路上,幾乎是弱不禁風,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他渾渾噩噩的來到這里,拜倒在地,聲音嘶啞,再沒有從前那般盛氣凌人。

嘉靖微微張開眼里,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將眼睛閉上,道:「賜坐!」

這里沒有座椅,和從前一樣,還是蒲團。

楊一清從前就是跪坐在蒲團上,和嘉靖奏對,他這種出格的行為,自然是對嘉靖某種無聲的抗議,可是今天,他已經沒有心思抗議了,甚至於他懷疑自己跪坐著,都不能支撐自己的身軀,因此,他盤膝坐下。

嘉靖淡淡道:「朕聽說你要覲見,倒是覺得頗為好奇,以往朕請你來,你還不樂意,朕當然清楚你的心思,你是看不慣,可是朕不怪罪你,你有你的心思嘛。」

他突然說出這句話,別有深意,又仿佛是說,我不和你計較,那是因為你見識不夠,所謂夏蟲不可以語冰,朕修仙的事,你怎么能領會呢?

楊一清連連點頭道:「是,是……」

若是以前,只怕早就跳起來反駁了,不過今天,這位內閣大臣似乎一點計較的心思都沒有,甚至於楊一清想起了徐謙曾經作的一首詞,當時看了,只是覺得徐謙這個家伙矯揉造作,可是現在想起,竟是無比的貼切:滾滾長江東逝水……

自己現在只怕已成了昨日黃花,成了那已滾滾東去的水了,現在。還能計較什么?

嘉靖微微一笑:「那些奏疏,還有外間的流言。朕亦所聞,你來這尋朕。為的就是此事吧?」

楊一清老臉一紅,連忙點頭:「不敢隱瞞陛下,為的確實是這件事,可是微臣實屬無辜,還請陛下明察。」

嘉靖似笑非笑,道:「直說了吧,所為何事?」

楊一清如鯁在喉,好不容易才道:「微臣德疏才淺,不能擔負陛下所托。如今年事已高,雖幸賴陛下不棄,只是已不能視事,更不能再為陛下分憂,還請陛下恩准,准臣告老還鄉。」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一清已經知道,自己不能回頭了,這種事。絕無可能回頭,理由很簡單,就算陛下不准,你必須得懇請第二次、第三次。而陛下對自己並沒有多少厚愛。三次都不答應,唯一的可能就是不肯放人,不肯放人就意味著治罪。

嘉靖淡淡看了楊一清一眼。道:「朝中的事務本就繁雜,內閣多乏人手。若是楊卿請辭,內閣如何運轉?楊卿要三思。」

楊一清毫不猶豫道:「老臣愚鈍。老眼昏花,還請陛下另擇賢明。」

嘉靖面帶諷刺,外頭的消息他當然知道,那些彈劾奏疏還沒遞上來,他也知道,只是想不到,不可一世的閣臣,最後居然倒在了無數瑣碎的所謂縱犬傷人之類的小事上。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本來連個知府都未必能參倒,而現在,卻仿佛是威力十足。

嘉靖沉吟道:「你既然心意已決,朕亦是無話可說,好吧,朕這就照准了,明日朕會放旨意出來。」

嘉靖直接批准,沒有給楊一清再三請辭的機會,可是這足夠讓楊一清松一口氣,因為假若陛下不准,那么極有可能,就是要借機治罪,在准許致仕和治罪罷官之間,楊一清自然選擇前者,前者算是體面的給了他一個台階。

他不由感激的磕頭:「陛下大恩大德,微臣無以為報。」

嘉靖揮揮手,對這個已經致仕的楊一清,態度漸漸冷淡,至少他明白,他再不必和這個人打什么交道,當然,按理來說,內閣大臣致仕,往往都會有待遇,比如要先透露一下,是否加封一個太子太師,甚至是死後,免不了上一個文直、文忠、文毅之類的謚號,可是現在,這些待遇那是別想再提了,放你一馬,你還想要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