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部科幻廣播連續劇的開幕(1 / 2)

第一道警戒線只是西南飛機發動機廠的廠區警衛,蕭強和易遠繞過一棟又一棟廠房,又走了大約十來分鍾,才面臨了第二道崗哨,這才是西南精密電子研究所的入口。

易遠從身上又掏出了一份介紹信,遞了進去——前一封介紹信只能保證蕭強可以進入廠區,但不能作為進入研究所的通信證,而且,他必須在易遠的貼身陪同下,按照規定路線,直接通往研究所,不得在廠區內逗留!

就是發動機廠的正式職工,也有各自劃定的工作區域,穿著有明確識別標記的工作服,在同編碼的廠區內工作,不允許串崗。

在執勤戰士的示意下,蕭強不得不將書包交給了哨兵,易遠趕緊親自捧著書包,走進門旁一棟類似堡壘一樣厚重的的房間內。

這可不是什么炮樓碉堡,而是電子儀器檢驗室。

目的是提前消弭隱患,保證研究所不會被假扮來賓的敵特破壞。

不管誰進入研究所,都必須接受這道檢查,易遠帶進來的人也不能例外,主要是檢驗來賓所攜帶的電子產品,是否會發出向外聯系的電子訊號,是否有隱藏的開關、在預設程序控制下定時開機的暗門,是否存在定位系統,並排除隱藏爆炸物等各種危險因素。

如果敵特提前引爆炸彈,也會限制在厚達兩米的鋼筋混凝水泥房間內,不對研究所造成重大破壞。

兩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等著他們,易遠先將書包小心放進一口鋁合金小提箱內,交給一個工作人員,然後,再由另一名工作人員手持探測儀,對他進行全身掃描。

全部完成,易遠先跟著工作人員進入了電子電器檢測室,留下了蕭強一個人。

蕭強雖然很不情願,也沒有辦法,他不是研究所工作人員,肯定不能進入電子電器檢測室,易遠又是這批芯片的直接負責人,怎樣檢測他最有發言權。

所以他在工作人員對他全身掃描後,仍然只能老老實實呆在入口的硬木長椅上,端著茶杯,傻傻地望著檢測室大門。

像他這種級別的外來人員,就是通過了所有測試,也只能再往前一步,進入三百米外的一棟乳黃色來賓接待樓。

以後我再也不來這里了,下次交易,讓易遠自己來取!

蕭強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望著白煙發狠。

繁瑣的保護措施,讓他的情緒感到非常壓抑,哨兵時而掃過的警示眼神,也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幸好我沒有答應司令員特招入伍,要是真的參與他們什么機密討論,那我下半生都要在這種時刻接受檢查、路上掉個錢包,都有龍組精英立刻幫我撿起送還的生活中度過,還有什么隱私可言!

狠話發過了,他這次還是必須親自來,老實接受警衛監督,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為這是他和研究所的第一次合作,雙方都還不能完全信任對方,以後交易的模式也要和研究所行政主管進行討論。

易遠除了是個合格的科學家,談生意他既沒有權限,也不知道如何討價還價,只要給他需要的芯片,讓他把自己賣了都行。

蕭強的茶都換了五次,易遠他們還沒出來,而蕭強喝了太多的水,被憋得一趟趟的上廁所——就是在上廁所的時候,也有警衛守在門口,讓他哭笑不得。

誰讓這里是人家的地盤呢,以後自己建了高科技帝國,天天叫易遠到研究部門來玩,也讓警衛隨身跟著他,灌他的水,守著他上廁所。

蕭強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還是泄了氣。

易遠對這種生活已經習慣了,就是警衛摟著他肩膀,跟他四處走動,他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自然,這樣的報復對他來說,才是最正常的。

蕭強是上午九點過來的,就是猜測今天會有一場艱苦的唇舌之爭,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准備,在工作人員為他遞上飯碗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一句抱怨的話。

可讓他氣憤的是,他才剛剛刨了一口飯,易遠就從檢測室沖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仿佛他受了極大的刺激,直愣愣跑到蕭強面前,就蹲在他面前,盯著他的臉不換地方。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沒看我在吃飯嗎?」蕭強被一個大男人如此含情脈脈地盯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三層,將筷子一拍,嘴里嚼著白飯,含混不清地罵道。

「全部通過……,所有的檢測全部通過!技術指標和原品一模一樣!」易遠的聲音像是在哭,眼睛泛起一層霧氣,顯得是那么的水靈。

蕭強不明白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通過了就通過了,你哭個什么勁!

要是通不過才奇怪,那肯定是你拿了廢品給我。

「可是……,為什么會通過呢?」易遠的眼圈慢慢變紅了,聲音哽咽,「我就想不通,我們通過實驗室,都沒有辦法制造的芯片,一個地下加工廠卻能制造!難道我們搞了幾十年科研,集中全國的科學家,還不如一個地下黑工廠!」

說完,他竟然就這么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傷心地程度,就是蕭強也覺得有些心酸。

他偷眼看了下四周,那些哨兵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仍在盡忠職守。

「我說,這不怪你們,是我們國家的科技實力太差了,沒有高精密的加工車床,你們當然做不出和國外一樣的芯片!」

「你這白痴!芯片不是用車床車的!它主要是一種化學加工工藝!」易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罵道。

「我靠!老子好心安慰你,你還罵我是白痴!好心沒好報,你哭,你哭死好了!看看你哭死了,國家的科技力量就能突飛猛進,超英趕美了!媽的,一個大老爺們,像個娘們兒一樣在我面前哭著喊著『為什么』,卻不去做正事,老子看著都惡心!」蕭強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好歹。

易遠呼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把蕭強嚇了一大跳。

「不錯,我哭也沒有用,國家研究所還比不過地下黑工廠,這是我們所有科研工作者的恥辱!」

「這就對了嘛,我們要化悲痛為力……哎,哎,你往哪走啊,易總工,易遠,你別走啊,你還沒給錢呢!還有我的抵押品,定窯細頸瓷器!易遠你這個混蛋,媽媽的,哭一場就想把錢賴掉,想得倒美!易遠,你給我回來!」

蕭強氣急敗壞,誰也沒想到,剛才還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易遠,說跑就跑,三拐兩拐,繞過一座假山,一轉眼就沒了人影,他這一單生意還沒結帳,以後的合作怎么進行也沒有定論,這小子就把他涼在研究所門口,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太可氣了!

他剛想去追,早有一個哨兵看著他呢,搶在他前面,右手伸出,單掌一立:「科研重地,非請不得入內!」

蕭強火苗子騰騰往上冒,這么些日子,他和邵延傑、盛秋硯,還有那些古董收藏者,不管是六七十歲的老人,還是二三十歲的青年,都相處愉快,他還以為自己長袖善舞,跟誰都能搞好關系,可在易遠面前,他遭到了挫敗!

不是失敗,而是挫敗!

失敗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可跟一根筋的易遠,他發覺自己找不到贏回來的可能。

本以為可以用誘惑的方式,將對方買了,還能讓對方幫著數錢,現在才發覺,幫著數錢反過來變成了自己!

「你沒看到是他帶我來的嗎?我賣東西給他,可是你看看,他在我面前假模假勢哭一場,錢也不付,東西也拿走了,這小子真的是這里的總工程師,他不是假冒的吧?」

那一臉嚴肅地哨兵也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不管怎樣,軍事重地不能亂闖!我們已經打電話進去了,自有人會來和你聯系。」

「那還差不多!麻煩你通知他們快點,我一秒鍾幾十萬上下,時間寶貴著呢!」聽到有人付賬,蕭強放下心來,催促哨兵再去打一通電話。

那戰士上下打量他一番,才轉身向崗亭走去,嘴里還念念有詞。

蕭強支起耳朵,聽他說什么,剛聽了兩句,身子一晃,差點沒坐倒在地上。

就聽那哨兵邊走還邊嘀嘀咕咕:「這人什么來頭?好大的口氣!一秒鍾幾十萬上下,國家主席也沒這么有錢啊!我剛才上下打量他,花了三秒鍾,那不就是一百好幾十萬?聽過吹牛的,沒聽過人這么吹牛的……」

又一通電話進去,過了十來分鍾,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從一棟白色的三層小樓里走出來,向著蕭強這個方向走來。

他問哨兵,才知道那就是研究所的顧所長。

顧所長比易遠熱情多了,隔得老遠就大聲招呼起來:「哈哈哈哈,是易總工的小朋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正在主持一個會議,聽說易總工的小朋友被他撩在研究所門口,正在那發急呢。我就馬上結束會議,趕過來了,讓你久等了!」

馬上趕過來?

兩通電話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吧。

蕭強看了看哨兵,見對方不再理他,也笑著迎了上去:「顧所長吧,打擾您工作了,實在是對不起呀!只是我和易總工一起來,本來就一些問題,想和貴所洽談,沒想到易總工是個急性子,一轉眼就走了。有這樣熱心工作的科技工作者,我們的科技水平如何不能迅速提高啊!哈哈哈哈!」

兩人會面,都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手上下擺動,都是一副老熟人的樣子,打著哈哈說了幾分鍾廢話,除了互相知道了姓名、職業,就沒接觸到正題。

兩人談笑一番,在顧所長的引領下,來到乳黃色來賓接待樓。

穿過一樓入口的接待處,顧所長直接帶著蕭強上了二樓,正對著樓梯的是兩扇鍍銅包邊桃木大門,看樣子是一個會議室,里面傳出隱約的人聲,似乎還在開會。

蕭強向走廊兩邊望去,是一間間賓館式的套房。

顧所長沒有帶著他繼續走,而是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一股濃重的煙霧漫卷著飄散出來。

「研究所是高精密儀器研究,本來是不允許職工抽煙的,不過今天我們這里來了一些搞調研的同志,就格外破例一次,小蕭啊,你不抽煙的吧,就委屈你忍耐一下了。」顧所長善解人意地回頭說明道。

「沒關系,其實我也抽煙的。」蕭強笑笑。

他明白了,顧所長他們哪是在開什么會,分明是在群策群力,考慮待會兒如何宰羊呢!

我就說嘛,諾大一個研究所,不會讓易遠那個書呆子來和自己談生意,搞半天在這等著啊。

這才是正面交鋒吧,剛才故意晾我那么久,是要殺殺我的銳氣,現在准備滿屋子烏煙瘴氣,是展開化學進攻?

這么大的煙霧,里面的人肯定不少,接下來,該是人海戰術了吧!

蕭強迅速調整了心態,淡淡地笑著,踏進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