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秋後算賬
冬風凜冽,寒月高懸,嵩山腳下的這一處小鎮早早變得寂靜起來,夜色中,
只鎮子西頭那間雲來客棧還亮著幾許燈火。
客棧後院是幾間上房,因近日來往行商不多,滿院便只正中那屋住了兩名人
客,雖已過三更,燭火卻兀自不滅,照得屋中那八仙桌上杯盤狠藉,當中一只酒
壇空卧,濃郁酒香經久不息,其中更摻雜著一縷暗香,似麝非麝,細細一品,竟
是上好的春葯——醉歡顏。
幽幽香氛中,靠窗那榆木大床上,兩具身軀赤裸交纏,苗常青仰卧在下頭,
一雙手被腰帶緊緊縛在床頭,烏發披散,面色赤紅,唯一雙眼尚剩得幾許清明,
狠狠瞪著身上那人,「給我出去。」
雖是說話間竭力壓抑,仍是禁不住漏出斷續呻吟。
郭守恆才將那子孫根弄入巷去,怕傷了苗常青,忍著不敢便動,趴在他兩腿
間,一手揉著他臀瓣,一手捏著他大腿,氣喘吁吁道:「不,說了是願賭服輸,
怎能容你反悔。」
「放屁。」
想及多年好友居然暗下春葯算計自己,苗常青再忍不住破口大罵,「原說是
比劍輸了的當牛做馬一整日伺候另一個,眼下你卻拿我做甚么。」
他原就生得劍眉英目,這般雙眉倒立怒目圓睜,益發顯得英挺,奈何禁不住
葯性,春意上臉,平添風情,又因按捺不住一腔怒火,胸口起伏更甚,精赤胸膛
上那一雙乳珠顫顫挺立,只把郭守恆看得兩眼發直,咽了口唾沫才道,「說是當
牛做馬,自然是要給人騎在胯下,哪里有錯。」
說罷一口叼住一只乳珠,狠狠嘬了兩下,又道:「好小青,且讓我享用了這
遭,日後你要怎生罰我都行。」
他兩人一個少林俗家弟子,一個嵩山劍派高徒,同在一山,師門交好,少年
起便混在一起玩鬧,「小青」這等戲稱也不知被郭守恆喚了多少次,卻是頭改聽
他叫得這般悱惻纏綿,好似舌尖上含了糖,又黏又甜,直把苗常青叫得羞惱交加,
眼中幾欲噴火,還待掙扎,卻覺下面那處一疼,郭守恆已抽插起來。
「郭守恆你個王八蛋,我……」
話到一半,苗常青口唇被封,待一條舌頭探入口中四處攪動,哪里還罵得出
來,只聽得身下臀肉相擊啪啪不絕,不多時,更添了濡濕水漬之聲,又有郭守恆
粗喘不絕於耳,這下不止臉紅,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越跳越快,連帶著底下那話兒
也顫悠悠挺立起來,夾在兩人小腹間磨來蹭去,被郭守恆覺察,登時一手握住,
一面揉捏把玩,一面道:「好小青,今日必也讓你快活。」
苗常青憤恨一瞪,卻耐不住欲火高熾,終是被拖入這情潮之中……
翌日過了午時,苗常青方悠悠醒來,一坐起,只覺渾身骨頭架子似被拆開重
又裝過一遍,說不出的滯澀酸軟,目光四下一掃,只見殘羹猶在,郭守恆卻不見
了影蹤,再看自己身上,已是著了中衣,底下那處雖疼,倒也不覺粘膩,顯是已
被清理干凈,呆坐片刻,緩緩著了外袍,鐵青著臉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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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常青身子不適,一步一挨地爬到少林寺後門時已是傍晚時分,正要進去找
郭守恆算賬,恰撞見相熟的小和尚凈空在門口掃地,見了他便招呼道:「苗大哥
可是又來尋郭師兄比劍,這可不巧,郭師兄一早下山回家去了。」
「眼下離著過年尚早,他這般早回去作甚?」
苗常青一皺眉,直覺這姓郭的心慮潛逃,卻聽凈空道:「苗大哥有所不知,
今年才入冬,北燕便來犯我疆域,兵部數日前下令調兵鎮邊,郭師兄家乃是軍戶,
軍書中有他郭家之名,郭師兄今早接到家書,看過後便匆匆走了,這一下戍邊從
戎,怕是日後再難見上一面了。」苗常青一愣,搖頭道:「不對,我記得他家雖
是世襲四品明威將軍,卻是由他大哥襲了這祖蔭,便是上陣殺敵,也該是他大哥
才對,哪里用得著他。」
凈空一嘆,「原該是這般,不過郭師兄家兄長前些時日騎馬摔折了腿,落了
殘廢,再不能沖鋒陷陣,這才急招了郭師兄回去的。」說罷,想起什么,沖苗常
青道:「苗大哥且等等。」
轉身進了後院,不多時,捧了把劍出來交到苗常青手中。
「郭師兄臨走前將這劍留下,囑咐定要交到你手中。」
這劍黃金吞口沙魚鞘,劍鋒亮如秋泓利能削鐵,乃是郭家耗費千金請名師鑄
造,給郭守恆這幺子習武之用。單論劍術,苗常青尚要稍占上風,偏兵器差了一
大截,前日那一輸,多半是輸在這兵器上,這才有了昨晚那一場荒唐,眼下一瞧
這劍,心中實說不清是甚滋味,待接在手中,方瞧清那烏木手柄上竟刻了「小青」
二字,不由眸光越發暗沉,思量半晌,方才回轉師門。
一過三月,關內已是楊柳吐翠,關外草原卻仍是枯黃一片,剛冒出頭的嫩芽
被壓在枯草殘雪之下,觸目所及,盡是蕭瑟。
此際才只寅時,天邊星子正亮,皓月當空,埋伏在關外三十里黃羊盪中的數
千鎮北軍兵士不敢點火取暖,便三三兩兩擠在一處,總算抵擋些許風寒。
這一隊人馬才入夜時便藏在此處,等了大半宿,仍不見北燕騎兵,雖不敢懈
怠,卻也耐不住枯寂,七嘴八舌壓著嗓音閑話起來。
軍營中盡是熱血漢子,說的話頭自是離不得男人那點子喜好,這個說弓馬,
那個聊美酒,不知何人突然插了句嘴,說起營妓中哪個女娘最妙,便有好色的道
:「卻不及我家鄉里那個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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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周邊一眾兵士低低哄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說起自家那點子風流艷事。
郭守恆伏在一處低窪里,正聽得帶勁,忽聽一旁同袍道,「我那相好叫小紅。」
登時撲哧一樂,搭了句,「這可巧了,我那相好叫小青。」周邊又是一片低
笑,那同袍也笑著道,「你有相好?老郭,咱們一個兵營里待了三年,咋個從沒
聽你說過,莫不是編了話來騙我。」郭守恆眯眼一樂,「騙你作甚。我少時在少
林寺習武,我那相好的師門也在嵩山上,咱兩個日日混在一處練劍耍子,快活得
很。」那同袍煞是驚訝,「你相好也是個練家子?」
「可不是咋的,我頭次見他,稀罕他長得可人,贊了句標致,被他一式疊翠
浮青戳中肩頭,當著眾師兄弟的面摔了個大馬趴,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便有旁人插嘴進來,「喲,那豈不是只雌老虎?」
郭守恆心忖:倒是只老虎,卻不是雌的。
正要說話,忽聽前方幾名同袍齊齊噓了一聲,「閉嘴罷,前邊有馬蹄聲。」
登時住口,屏息凝神,過了片時,果見月色下影影綽綽一大隊人馬馳騁而來。
這一營兵士從軍多年,俱是曉勇善戰之輩,待北燕兵馬臨到近前,登時弓弩
齊發,一聲高喝「殺」,數千兵士縱身而起,兩軍霎時廝殺在一處,刀來槍往間,
血色映紅天際。
郭守恆所在銳箭營乃是打頭的先鋒,與燕軍甫一交手,便有斥候查明來犯人
馬回報關內大營,自有後續兵馬來援。眾人皆是身經百戰,原也不懼,卻不料今
夜這燕軍人馬比預料的多上三成,這幾千人登時吃力起來,郭守恆眼見得身邊袍
澤一個接一個倒下,急得殺紅了眼,正心中打鼓暗叫此番要糟,忽聽關內方向傳
來馬蹄聲,卻是援軍到了,登時心頭一寬。
那援軍前來不可謂不速,打頭領軍一人胯下一匹棗紅馬,揮著馬刀一陣風似
沖入戰陣,手起刀落,剎那便割了兩個燕兵的人頭,這份身手便在鎮北軍中也說
得上數一數二。
郭守恆在軍中已混了幾年,見那人服制,便知只是個六品校尉,只是大營中
校尉以上的袍澤大多相熟,卻沒見哪個校官能將馬刀使得這樣好的,心中不免疑
惑,卻因離得遠了,看不清那人面容,辨不出是哪個。轉瞬忽地憶起前些日子軍
中換防,福郡王將西北馬場的一隊守軍調來了神盾營,這瞧著眼生的校官想必便
是那新調來的袍澤,這般好身手,待會兒可要好生結交一番。
他這般想著,手上不停,砍瓜切菜般左劈右殺,如此戰到天際發白,戰事方
息,殘余燕兵拖著傷殘同伴奔逃而去。
盼咐完手下兵士處置傷亡,點算戰果,郭守恆自去尋那新來的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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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鏖戰,人人臉上血汗污濁,實看不清眉眼,只那校官站在一片殘屍中間,
右手持一柄馬刀,左手按住腰間佩劍,長身玉立,便是血污滿臉,亦不掩英姿颯
颯。郭守恆一見之下頓生好感,走到近前,正要抱拳相詢對方名姓,卻見這人雙
目陰狠狠瞪著自己,冷冷道:「郭守恆,你這王八居然還敢來見我,膽色不小,
也好,咱們便來算算當年舊賬,如何?」
這一句便如晴天霹靂,只震得郭守恆筋顫股軟,哆哆嗦嗦擠出一聲「小青」,
剎那間只想跪地求饒。
鎮北軍訓練有素,收拾好陣亡將兵,即刻嗚金回營,苗常青自不能這當口收
拾郭守恆,只冷笑一聲便上馬而去。
郭守恆三魂去了七魄,渾渾噩噩同一眾袍澤回了哀牢關大營。眾人見他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