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如芒在背(3)(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2704 字 2020-06-25

「綁了,拿襪子把他的嘴堵上!」桃花仙子下令道。頓時就有幾個人拿繩子圍了上來,於謙急道:「士可殺,不可辱!」桃花仙子笑道:「辱了你又怎樣,你去調兵來殺我啊!」

於謙此時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五花大綁,嘴里堵了雙污黑的襪子,瞪圓了雙目十分fennu。

顧春寒道:「事不宜遲,我們等不到天黑了,先出城再說。於巡撫是重要的人,晚上未歸又沒消息,肯定會引起官府重視。南城挖的暗道可沒問題?」

後面一個年輕人說道:「回顧姑娘的話,我們叫人守著呢。不過外面有護城河,只好挖到牆角邊上,免得護城河水灌進了密道。天沒黑,一出城就被牆上的守衛看到。」

顧春寒道:「少走幾個人,反而沒那么顯眼。剩下的人留在常德,設法躲起來,平安會率軍打回來,到時候你們都有功勞。」

「咱們是辟邪教的人,對軍功也沒興趣,不過您要在姚夫人面前說說好話,那便好了。」旁邊有人輕松地笑道。

顧春寒回顧左右道:「把門鎖上,走罷。」

……

辰州府城。張寧正在積極備戰,常常還親自到兵器局作坊里監督火器制造。在這關頭,他也遇到了女人的問題。

那日在道路上張寧等人遇襲,情急之下,張寧帶著姚姬跑,和周二娘等人跑散了。終於脫險回來後,周二娘便好像覺得他只顧他|娘、卻丟下她們完全不管;周二娘當然沒直接說出來,但偶爾能看出來有那意思。她當然不會明說,說出來也沒理,因為按照此時的道理,當然要孝為先。

要是真說出來了,張寧倒還能解釋當時的光景:姚姬不會騎馬,但你會騎馬,只能那樣做才行,而且後來是意外失散的,並非想丟下她們不管。

總之是個娘和老婆同時掉進水里,你先救誰的問題。幾百年後都無解,張寧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在周二娘面前多次感嘆:幸虧你們平安無事沒被抓住,結果好便好了。

一日他旁晚辦公回來,便見春梅在家門口等著,對他說道:「姚夫人請王爺過去一趟,你隨我來。」

春梅卻並不進院子,只帶著張寧從外面的街上繞行至府邸後門。張寧心下納悶,不過春梅是姚姬身邊的人,一定是有shime事才來的。

一行人行至院子後門,便見姚姬等一眾人在里面等候。張寧看向她的旁邊,頓時又驚又喜,只見顧春寒和方泠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姚姬當著她們的面說道:「兩個女子對平安是實心實意,我可以作證,你以後得好好對她們。」

張寧忙拜道:「兒臣謹遵母命。」他直起腰高興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離開常德之時,諸事繁身,只怪我一時沒注意內府的人。」

她們兩個屈膝作了個萬福,也不說話,只是笑著。

姚姬道:「我要給你個驚喜。」

「她們回來了,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驚喜。」張寧道。姚姬卻道:「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你隨我進來。」說罷便帶著張寧去了院牆邊的一間平日不用的房屋。

門口已有兩名白衣婦人和不少青衣持劍男子守著。待得張寧等人走到門口,一個侍從便把門掀開了,張寧向里面一看,頓時愣了。

里面放著一張桌案,桌案後面的椅子上正做著一個人,手被反綁在椅背上,旁邊還有兩個人守著。張寧馬上就認出來了,那人正是於謙!

數載不見,於謙的長相幾乎沒shime變化,確實是更成熟了。因為衣著和頭發有些狼狽,當然對模樣也有影響。張寧回頭看向姚姬,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這……這是於巡撫……」

姚姬微笑著點頭:「我幾未干預你的正事,但並非不懂你心里的想法。於謙一直就是你時刻提防的人,此人應是極有才能的、卻是與你作對的人。我們不一定非要正大光明地打敗他,用這種法子捉來也不是不可罷?」

張寧努力保持好表情,微微點頭,說道:「母妃確是送了我一份大禮。」他略一琢磨,又回頭看了一眼桃花仙子等人,便道,「原來顧春寒和桃花仙子留在常德,是母妃刻意安排的。」

姚姬不置可否,只道:「你一定有話要想和於巡撫說,我們先回去了,你忙完了要是有閑,來我那邊用膳。」

張寧再拜。姚姬便帶著一眾人轉身離開了這里。

屋子里的侍從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張寧便在桌案前坐下,與於謙面對面坐著。稍許,他才開口嘆道:「京師一別已數載,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啊!以為這輩子咱們無緣再面對面了,不想今日又重逢。」

於謙倒也淡定,也沒做出一副臨死不屈般的倔強表現來,他隨即便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你我變化都很大,路也分道揚鑣,道不同,重逢也不知說shime了,正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非也。」張寧搖搖頭,接著又轉頭說道:「去給於侍郎沏杯茶來。以後你們對待他,首先千萬別放跑了,不過能善待之處就盡量善待,不得羞辱他。」

「是。」侍從拜道。

張寧確實也比以前要精明些了,聽到於謙嗓子沙啞,便叫拿茶水。他接著說道:「非也,你我雖成了敵人,但我覺得反倒因此更理解對方。於大人可知為何?對於一個夠資格的對手,你想擊敗他,就不得不去理解他。」

張寧表現得十分客氣,甚至是以禮相待,不過此時他對於謙的感受不是那么簡單的,也不是有那么多好感的。當你多次被一個人算計往死里整,其中還有些陰險手段,甚至連老婆都差點丟了……張寧覺得自己沒那么高尚與和氣。不僅如此,老徐及常德守軍的性命這筆賬又如何算?老徐跟了張寧多年,張寧對老徐的情誼要多得多;那些戰死的將士也是在替張寧在賣命。

除了這些,張寧還有一種有點復雜的心理。他內心其實有種驕傲心理和好勝心,和人過招老是計差一籌就會有羞怒;連下棋的人都能下出火氣來的,別說在生死攸關的事上過招了。

於謙說到底也是個考科舉出來的文人,而且沒幾百年後的見識,我真的智商不如他?

不過張寧終於還是忍住了報復的心理,沉默片刻後說道:「陰謀陽謀,你我也過了幾手。你派了細作在我們內部,然後用偷襲的手段,也算是陰謀,但你沒成功;這回我承認也是陰謀詭計,把你捉了來。你承不承認,已經敗了?」

「成敗得失,又有shime好計較的?」於謙淡淡地說道。

張寧語氣稍冷:「於大人現在徹底敗在我手里,無路可走。咱們都是讀書知禮的人,我不想再對你用一些失禮的手段,你就自己說出來吧:官軍對辰州的方略。」

於謙忽然笑了:「方才平安兄才說把我擊敗了,這就要我說戰術方略?難道我已經被捉在你帳下了,你還沒有把握對付我留下的方略?」

張寧聽罷臉色都白了,心下生出一股無名火來。

張寧深吸一口氣平穩了呼吸,冷顏道:「於大人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你應知道要一個人招供有很多方法。你真要逼我那樣做?」

於謙道:「無非酷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