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一份特別的軍令(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712 字 2020-06-25

馮友賢向東邊看去,只見朱雀軍中軍位置塵霧蔽天、白煙滾滾,洪水一般的鐵騎漫山遍野;而朱雀軍的方陣在洪流之中如同一個個孤零零的方舟,搖搖欲墜。

他在朱雀軍混了幾個月,對很多東西都了解得很清楚。拒止方陣對抗騎兵是很有效的,但是在此時面對兩倍以上騎兵就不是那么牢固了。因為人數眾多的馬隊造成了很大的厚度,遭受火器射|擊後也很難後退;同樣方陣兵既不能阻止騎兵靠近,也很難打退其厚重的縱深,兩輪三輪齊|射之後還會出現遠程打擊的空隙……

最令人堪憂的是之前倒大旗的影響,勢必對士氣影響很大」「小說。

馮友賢得到的命令是配合姚二郎等部步炮向敵中央進攻推進,但目前看來實難一蹴而就,官軍從右翼新調了一批步軍增援;擺在馮友賢面前的是一個個的步軍方陣,而朱雀軍這邊的步騎已經大小打了幾仗人馬疲憊,成片的鐵盔人頭叫人深感無力。

騎兵是否要不經命令擅自回援中軍?

或許這不能叫「擅自」,因為眼看中軍此時的光景,恐怕是很難派出傳令兵向外圍的軍隊傳達命令了。中層在特殊情況下擁有見機行事的權力,馮友賢覺得此刻自己需要自我判斷形勢。如果騎兵撤退,左翼姚二郎等部的進攻將變得愈發緩慢,甚至在士氣低落軍械損耗的情況下穩住戰線也算能耐了,左線將難以達到「迅速推進敵中央部」的意圖。但若是朱雀軍中軍被攻破了,滿盤都要崩潰,左線的推進又還有shime?

馮友賢還有一個很私人的考慮:在主公危急的情況下,作為武將居然不救,將來朱雀軍若是幸存下來,他如何還能得到湘王的信任?馮友賢雖然是朝廷官場上的失敗者,被排擠出來的,但他不是完全不懂這些門道。

何去何從?他一個武將瞬間的念頭,仿佛能左右整場戰局的方向。

不僅是馮友賢,這邊很多人都在關注著中軍那邊的狀況,致使新一輪的進攻遲遲uo湘王戰死了,朱雀軍就很難繼續存在……在各方面都有點能耐的人,既沒有與朝廷對抗的動機也沒有那種身份威信,比如參議部長官朱恆;有身份的人,不一定有能耐而且無法約束全軍、難以得到朱雀軍舊部的軍心,就像建文或是他另外的皇子,雖然軍中很多建文余臣後代,但要他們換一個主公恐怕會失去信心。

平日里習慣了張寧就在身邊的將士,也沒覺得他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們,此時此刻發現他的一條命如此重要,關系萬千人的命運。

馮友賢將滿是缺口的「寶刀」放回刀鞘,覺得自己應該當機立斷了。

就在這時,忽然見到一隊顏色醒目的人馬飛馳而來,那是中軍的傳令兵。馮友賢等一會兒,先接了軍令,展開一看,神色也有些變了。

他一踢馬腹,策馬沖進步騎之間的空地上,揮了揮手里的紙張,大聲喊道:「主公親筆軍令,兄弟們且靜一靜,容我念出來。」附近許多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來,都目視著馮友賢。

馮友賢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有些抖,展開軍令大聲念道:「傳令騎兵團馮將軍、左線步軍團姚將軍及諸將,此戰勝負之重,關系一萬三千兄弟及其數萬家眷之存亡;而大戰之關鍵,在於左翼諸軍是否能迅速擊潰敵中央部。戰局至今已難有回旋余地,諸將切勿中途放棄此目標。本王深感深重,萬死而無懼……

人的尊嚴、身份、權利和土地,賴以活下去的一切,只有通過戰場流血才能穩固,否則朝廷官僚絕不會因為道理而妥協,更不會憐憫無辜的家眷。望諸兄弟在此關頭念及已陷敵境的家園和親人,念及我朱雀軍幾番以少敵多的奮戰,念及為了至今得到的土地而戰死的無數同袍兄弟是否要白白流血,表現出大丈夫應有之勇氣,擊破敵軍。

湘王朱……名諱,建文二十九年十月初十。」

馮友賢念完時已流淚滿面,遙望那人馬怒吼中的朱雀軍大旗,哽咽難以自持。他本來是個「修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官軍武將,是為當朝皇帝而戰的武夫,而現在卻因為另一種情感而深深動容。

戰場宛若在一瞬間沉寂,怒吼恐懼絕望的喊聲痛苦的求救似乎漸行漸遠。戰陣上的步騎官兵呆若木雞。忽然有人大喊道:「為吾王,戰至一兵一卒!」眾軍嘩然,吶喊之聲此起彼伏。諸將請戰,大吼馬革裹屍死而不退,士氣暴漲。

位於前陣的姚二郎哇哇大哭了幾聲,當即下令所率部曲繼續進攻。就在剛剛之前,他的兩哨兵是准備後側稍許、等待後續陣營替換進攻的;因為火炮消耗很大,火葯炮彈已告罄,包括騎炮也無法開火,需要增援上來的人馬補充彈葯。但此時他似乎喪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