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笑臉被人打(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602 字 2020-06-25

話里沒有多少道歉的意思,不過還好是圓了場,稍稍解了尷尬。楊四海又道:「在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辭。」

等人走了,「灰帽子」才漸漸回過神來,又羞又惱的情緒總算涌上了心頭,覺得剛才太丟面子……伸手不打笑臉人,按照交際常識,我笑臉說著奉承話,你就是不禮尚往來,也沒有反而蹬鼻子上牆裝筆的道理,這種事顯然就是最直觀的當眾羞辱。他心里懊悔:剛才老子怎么不當面辱罵回去,大不了吵一架而已。越想越後悔,覺得臉真是丟大了。

「娘的,有什么了不起,你給老子等著瞧!」他指著楊四海離開的方向罵出狠話來。

同行年長者勸道:「算了算了,小事,李兄這點肚量肯定是有的,大家進去楊府抬頭不見低頭見,別一番計較。那四海可能只是不太想與人走得太近,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往寬處想。」

這人便是如此,越有人勸越生氣,「灰帽子」猶自氣道:「兵部職方清吏司,哼哼,我表兄正好在那個衙門里頭,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齷齪……還有,他才認識楊公多久,我跟楊公多久了?想在大樹底下好乘涼?哼哼……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叫他定要後悔今天的事!」

……

正在距離楊府行轅不遠的北城河行宮里頭,宣德皇帝也在犯愁。他拿著一本奏折一面看,一面在亭台中來回踱步。人在尋常時候做文案之事,當然是安靜坐著的,他卻在不斷踱步,心中自然有不安的情緒。

「船只有限,兵馬渡江就算能占到灘頭,要讓十萬計的人渡過江,定然是要花很多時間的罷?」朱瞻基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旁邊正在當值侍奉的近侍太監是王狗兒,作為近侍大太監,因為常在皇帝身邊,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個顧問的角色,常常要回到皇帝的問題……當然多半也只是這種沒頭沒腦無關大雅的問題,真正涉及軍國決策的嚴肅話題,皇帝有內閣大臣當顧問,水平更高。

王狗兒急忙開口,說話卻比較緩慢,是一面為了積極應答,一面又要邊說邊琢磨,「回皇爺的話,奴婢沒帶兵打過仗,怎么渡江布陣確是不通。不過想來哩,江上行的多平底沙船,尋常的沙船一艘載員只有數十人,一次動用兩三百只船,也就不過運送萬把人;可是這兵馬中還要運馬、運衣甲兵器、火器糧秣,這些玩意比人還重。江邊渡口能上岸的地方也不一定寬,一下子停靠一兩百只船恐怕不容易,只好陸續排隊上岸。如此想來,超過十萬人的大軍渡江,必然耗時多日。」

朱瞻基也不評論王狗兒說得有理無理,他只是想自己的問題時隨口說說罷了。

在廷議國家戰略時,朝臣會提出許多大的論點,並且要長篇累述其大道理,還要用一些實地考察的憑據作為佐證,是很嚴肅的事情。但高位如皇帝的朱瞻基,關注一件事去思考時,也會帶著許多主觀而直接的幻想,天馬行空。

他在想叛軍只占了大半個省,兵力必定有限,如果能夠動員幾十萬精銳壓過江去,以絕對優勢的力量平定之,那樣就很符合自己的喜好了……但是神機營左掖和左右二哨在九江的戰敗,阻礙了這種戰略的施行。在戰役上都沒贏過,如何在戰略上進一步施行?朝中文武已經不贊成輕敵冒進的做法了。

神機營的戰敗確實是讓皇帝震驚了很久,他沒想到堂堂明軍精銳,在內地這樣的戰場上會戰敗。倘若在崎嶇山林、廣袤草原荒漠上失敗也就罷了,畢竟地理對中土精兵不利;但是長江流域則不同,既不缺水也不缺糧,水土和人民也是熟悉的,中游地勢也比較平坦,非常適合步軍軍團作戰。這樣也能戰敗,讓朱瞻基自己也覺得繼續把皇祖父留下的有限精銳拿過去消耗、而且敗績太多,是十分冒險的行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事到如今,在政治上北警廷依然占據著絕對優勢。這種政治應該是一種人心相背,但又無關仁與暴,也與大義名分關系不大;大約是一種強弱和世人認可……也就是說,朱瞻基認為現在天下人最認可的政權是北京,看好長遠的也是宣德朝。

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好像一種大勢,是十分強大的力量。

當初朱瞻基還沒登基時,漢王就是玩的這一套,在京師和各地不斷造聲勢,讓世人傾向看好他,以至於很多朝廷命官根本不敢得罪漢王,說話都小心翼翼的。不過顯然朱瞻基玩政治手腕更加擅長,步步掌控局面,最後差點直接將漢王扼殺在山東一個城里。

而現在,他再次感悟著此間的大勢,覺得不能再有九江那樣京營戰敗的事件,否則政治上會向建文余黨逐漸傾斜。但如何才能像以前那樣掌控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