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欲說還休(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627 字 2020-06-25

戲台子上傳來一陣婉轉的唱腔:「我趁著這碧桃花將身映,早轉過了芳紅徑,呀,他門兒掩著呵,則見他靜磣磣門掩梨花,我可輕輕的響櫺,他敢也低低應。高速為甚人兒不見些兒影?知他害相思一枕春酲……」

張寧轉過頭時,只見董氏欲說還休的樣子。因為她矮了半個頭,要看張寧的臉時便抬起頭來,眼睛仿佛忽然之間變得明顯起來,也可能是這陳舊的建築裝橫黯淡的光線反襯吧。

「夫人還有何事?」張寧輕輕問道。

董氏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是想問,以後還能不能與王爺見面說說話。這般自不合禮,但只要我們自個知道沒什么,也便愧於心罷……」她咬了一下朱唇,又搖頭道,「算了,我都說些什么,這樣太冒險。雖然我是不怕擔這點風險,可你一定覺得沒必要……」

只是見面說說話?若是沒點什么意思、何苦要找一個不能正大光明來往的人說什么話。張寧驟然明白,這女人恐怕是對自己有點意思了。

他一時沒開口說話,只是心里不禁胡思亂想。尋常時一個婦人是不會因為被迫**一次就會對別人產生什么念想的,可能最多的是屈辱和憤怒,不會簡單地被一根什么東西征服,那種事簡直是稽之談;否則後世制造的情|趣之物、一件玩物豈不是就能征服一個人。那董氏現在的嬌羞表情又是為哪般?

她看起來很矛盾的樣子,張寧見她的模樣也替她糾結。董氏很就改口了:「我還是別事找事,到此為止也很好……王爺請回罷,沒事了。」說罷抿了抿嘴噓出一口氣,好像終於放下、輕松了一頭。

此事這般處理,對張寧來說主要還是受於謙的「制約」。畢竟董氏是於謙的夫人,而於謙是他不得不重用的大臣;重用於謙,可以進一步拉攏楊士奇的人脈。所以他才不願意因為尋歡作樂沾花惹草影響大局。

可是現在他突然認識到,董氏倒是可以放下了,自己卻還是放心不下……人往往會在一時間頓悟,張寧此刻也意識到了一系列關系的關鍵:他對於謙的戒心,並不是因為對董氏做了什么而怕報復。此間有一個不能改變的客觀因素。

於謙是出身燕王一系的士大夫,本身的立場就存在不確定性的風險,這也是張寧為什么一直心存戒心的原因;但是他從多方考慮,又覺得重用這個燕王派系的人對形勢導向有利。

兩種顧慮之間存在矛盾,如何解決?張寧不僅再次大量起了董氏,或許有話說得好、沒有危機就沒有時機。私會有風險,但所有事都有風險。

他當下便決定留下回旋的余地,忽然答道:「夫人要找我說話,隨時可以的。」

剛剛才從矛盾糾結的心情中解脫出來的董氏的心再次動搖起來,她抬頭說道:「王爺本不必理會我的,為何……」

張寧不答。董氏又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就像知音好友一般,平素說得上話,偶爾有個掛念的人;便如夫君和楊士奇之女羅幺娘一般。為何世人只准他結交女子,卻不准我結交友人?」

人的觀念是最難改變的,看起來她仍然被禮教約束著,對私自結交男子顯然有一種提心吊膽的罪惡感。果然她又為自己解釋道:「王爺所言極是,只要我們知道沒什么,又何愧於心……我並沒有做對不起夫君的事。」

張寧聽到這里莫名生出一種類似爭強好勝的心態來。人道是女人通過男人征服世界,她會被自認優秀的男子吸引,也能通過征服男子、而達到自我肯定的目的;男子又何嘗不是,用各種獻殷勤的手段去競爭,然後獲得自我肯定的滿足感。

張寧對於謙其實也存在一種競爭攀比心態,從以前做對手時的曾有的挫敗感中,形成了對他的這種想法,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各方面不如人……這樣的對手很奇怪,既有欣賞和肯定對方的想法,又會有惱羞成怒的齷齪心情。競爭之心不是以消滅對手為目的,而現在甚至還要相互合作。

董氏說她不會做對不起於謙的事,頓時就激到了張寧。這個婦人已經**於自己了,為何還要處處克制,在她看來自己真的不如於謙好?

之前張寧一直表現得溫和有禮的樣子,忽然臉上出現了些許邪念表露,他說道:「就算沒做什么事,被人知道了如何說得清?」

董氏小心地說道:「王爺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不會說出去罷?」

「當然不會。」張寧道,「同樣我們就算做了什么,只要不被人知道,又有什么要緊的?」

董氏倒退了一步,「不行的!」然後又紅著臉作勢離席要走,「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以後都不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