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誇張(1 / 2)

裝甲車撞開大門,沖進馬塞勒斯金礦的時候,莫爾正沉浸在談判的唇槍舌劍中不可自拔。

換成往日,莫爾別說和聯邦第一秘書、市長、礦業聯盟會長談判,連走進約翰內斯堡市政府的資格都沒有。

在1908年的人口普查中,德蘭士瓦是沒有非洲人的。

這並不是說德蘭士瓦境內有常住非洲人口,但是州政府視而不見,而是德蘭士瓦境內真的沒有常住非洲人口,德蘭士瓦境內的礦工,或者是農場的工人,全部都是雇工,他們的原籍基本上都是在納塔爾,只是在德蘭士瓦工作,家人都在納塔爾,在德蘭士瓦就只是工作,甚至連走出礦場,或者是農場的權利都沒有。

農場還好點,畢竟大多數華裔農場主還沒有習慣殖民者的角色,對待非洲雇工的態度還算厚道,薪水給的也不錯。

礦場就不行,很多礦工還沒有成年就來到礦場工作,工種和成年人沒什么兩樣,有時候因為完不成工作量,還會被隨意克扣薪水,有些礦工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只在礦場工作兩三年就染上嚴重的職業病,然後就會被礦場掃地出門。

對於莫爾來說也是一樣,五年前還沒有成年的莫爾接受馬塞勒斯金礦的雇佣離開家鄉來到約翰內斯堡,這五年里,莫爾努力工作,一天都沒有休息,然而莫爾發現,無論他工作多努力,無論他挖出來多少黃金,那些黃金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這個結論讓莫爾非常沮喪,莫爾知道黃金對英鎊的比例,馬塞勒斯金礦的效益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莫爾享受不到金礦的收益。

「我們努力工作,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只能吃兩頓飯,每一頓還只有土豆,我們的要求並不高,吃的好一點,住的好一點,工作環境不是那么惡劣,我們就會更加努力的工作,礦場里的白人、華人技術員,他們的工作那么輕松,不用下礦井,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每天只需要工作兩三個小時,但是薪水卻是我們的十倍以上,這不公平!」莫爾感覺自己是字字血淚,但是聽在小斯和馬庫斯·博福特耳中明顯不是這樣。

「莫爾,你得明白,你們的薪水之所以低,技術工種之所以拿到高薪,和你們的能力是有絕對關系的,你口中那些工作輕松的技術員,他們都接受過長達十年的高等教育,你們在街頭巷尾無所自由自在時間的時候,他們在努力學習,你們在偷雞摸狗追逐嬉戲的時候,他們還在努力學習,你們追逐心儀的女孩和他們談情說愛的時候,他們還是在努力學習,現在你們工作了,你開始抱怨你們的薪水不一樣,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樣?」馬庫斯·博福特比較有耐心,還能心平氣和。

「我們也想學習?你們給過我們機會嗎?」莫爾貌似理直氣壯。

「給過,別說沒給,聯邦政府成立後,給各州的教育機會都是平等的,納塔爾現在也有公立教育系統,只要你們願意進入學校學習,同樣是免費的,但是到目前為止,納塔爾的適齡學童入學率是最低的,知道德蘭士瓦的適齡學童入學率是多少嗎?百分之九十九點五!納塔爾呢?只有不到百分之十,就是這百分之十中,還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白人,聯邦政府給了你們機會,但是你們不接受!現在卻來說不公平,那么這種不公平是誰造成的?」馬庫斯·博福特疾聲厲色,一大堆數據甩出來,莫爾馬上就啞口無言。

關於這個入學率,其實馬庫斯·博福特也是偷換概念。

在德蘭士瓦,每一個地區都有教育專員,教育專員的任務就是宣傳義務教育的重要性,這些教育專員每年都要前往轄區內的農場,哪怕農場的位置再偏僻,教育專員也要確保農場主了解義務教育的概念,確保每一個適齡兒童都要就近入學,否則教育專員和不讓子女入學的父母都要承擔責任。

納塔爾肯定就沒有這一說,實際上馬庫斯·博福特的數據還不准確,確切點說,納塔爾的樹齡兒童入學比例應該是百分之九十九是白人,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印度人或者是華人,非洲人一個都沒有。

別忘記南部非洲根本不承認非洲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將非洲人納入公立教育系統。

莫爾很明顯就不清楚這些事,所以在馬庫斯·博福特丟出這些數據的時候,莫爾就啞口無言。

「礦場的利潤是按照貢獻比例分配的,礦場主投資巨大,他們要購買土地,要購買設備,要繳納稅賦,平均每一個礦場的投資都在十萬蘭特一樣,所以他們理應獲得更多的利潤,你們的貢獻,和你們的收獲是成正比的,不可能你們在礦場工作,就要拿走礦場的大部分利潤。」馬庫斯·博福特不肯讓步,也不會讓步,在約翰內斯堡,礦業聯盟的實力超乎想象,如果馬庫斯·博福特敢站在礦工立場上,那么馬庫斯·博福特馬上就會被議會彈劾。

「總要有一個底線的,我們沒有要求大部分利潤,如果礦場的利潤是一萬蘭特,我們只需要一千蘭特,這難道很過分嗎?」莫爾實在是不理解,十分之一的比例並不過分,礦場主一輛車就不止一千蘭特。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礦場主們擔心的並不是一千或者是兩千,而是比例會隨著野心的膨脹不斷增加,現在是一千,未來就可能是五千、六千,甚至是七千、八千,到那時,礦場主該怎么辦?

妥協也是有底線的。

「不是你們想要多少,而是礦場方面想給你多少,這一點首先要明確,如果你不接受,你可以辭職離開,沒有人求著你接受,但是如果你煽動其他人暴亂,影響到礦場的正常運營,那么你就要付出代價。」小斯在這個問題上絕不妥協,在小斯這里,礦工連提要求的資格都沒有。

「我們不是暴亂,我們是通過罷工爭取正當權利。」莫爾強調,暴亂和罷工是兩碼事,這個界限一定要澄清。

「那么你們就可以囚禁主動找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秘書長和總經理?」小斯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