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跑得快(1 / 2)

這個平安夜,對於一些人來說注定不平安,比勒陀利亞整個城市都在歡度節日的時候,三千公里外的布卡武愁雲慘淡,這是一個半軍事性質的永久性據點,據點內的駐軍,加上叛亂爆發後臨時避難的平民一共有一千多人。

這次叛亂並不是毫無預兆,兩個月前,比利時政府決定在剛果自由邦征收特別商業稅,征稅對象原本是剛果自由邦的那些大公司,但是最後所有稅款都被轉嫁到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身上,而且稅金總額也遠遠超出比利時政府征收的數額,平均到每個人剛果人身上接近十五法郎。

十五法郎,大概折合0.6蘭特,數額並不算大,但是對於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普通家庭根本拿不出來。

十一月底,開賽公司的雇佣兵包圍了一個沒有按時繳納稅款的部落,不顧部落酋長的苦苦哀求,將整個部落屠戮一空,這嚴重超出了剛果人的底線。

以前比利時人的殖民,縱然橫征暴斂嚴刑峻法,但是不會使用這么殘暴的手段,畢竟死人是無法產生利潤的。

所以一直以來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和比利時人似乎是達成了一個默契,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接受比利時人的奴役,作為征服者,比利時人承認剛果自由邦的非洲人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權利,這時候一直以來比利時人能維持殖民統治的統治基礎。

現在這個默契被打破,消息傳開後,寬果河流域的泰泰拉人揭竿而起,短短半個月內,超過十萬剛果人加入叛軍,剛果自由邦境內狼煙四起。

布卡武周邊半個月前發現叛軍活動,布卡武隨即進入戰爭狀態,一個星期前,布卡武被叛軍包圍,對外交通中斷。

「我們的彈葯倒是還有不少,但是糧食只能堅持一個星期,如果還是沒有援軍,我們就只能實行食品配給制度。」安保隊長列得·博比心情沉重,兩個黑眼圈很明顯,他以前是一個很愛干凈的人,現在身上卻散發著陣陣臭味,頭發也似乎好幾天沒洗,褲腿上全是泥點。

「如果實行食品配給制度我們能堅持多久?」布卡武的負責人查爾斯·戴維愁眉苦臉,他在一個月前剛接受英比橡膠公司的雇佣來到剛果自由邦,沒想到卻遇上這種事,真是流年不利。

「大概十天,我們現在有太多的女人和孩子,原本我們是准備了足夠保安隊三個月使用的物資,沒想到現在增加了這么多人。」列得·博比也很無奈,叛軍聲勢浩大,愈演愈烈,那幾個被攻破的據點,所有的男人都被殺死,女人則是全部被掠走,不用問,那些女人的命運一定很悲慘。

列得·博比只能慶幸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安特衛普,並不在剛果自由邦,如果這一次能逃過這一劫,列得·博比會辭職返回比利時,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列得·博比終於認識到,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那么十天之後我們怎么辦?」查爾斯·戴維之前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布魯塞爾自由大學的商科也沒有這方面的課程。

「要么突圍,要么大家一起死。」列得·博比表情平靜,投降是絕對不會投降的,列得·博比在剛果自由邦的這些年,很清楚的知道白人怎么對待非洲人,如果落在非洲人手上,那肯定生不如死。

「想想辦法,你是安保隊長。」查爾斯·戴維心亂如麻。

「我組織人去城外摘果子,但是遭到叛軍的襲擊,這些叛軍和我以前知道的非洲人不一樣,他們能很熟練的使用武器,射擊精度很高,並不遜於我們的安保人員,而且叛軍人多勢眾,我們損失慘重,後來我組織人去湖里捕魚,同樣遭到叛軍的襲擊,很難想象,我們使用的漁船還是木船,叛軍使用的卻是鐵殼船,而且叛軍還把機槍架在船上向我們射擊,我們根本無力抗衡,現在我們損失了所有的漁船,逃無可逃。」列得·博比表情麻木,很想說點臟話卻不知道該罵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該死的南部非洲,該死的尼亞薩蘭,該死的英國人,都是他們的錯——」查爾斯·戴維肆無忌憚,陣陣咆哮噴涌而出,辦公室窗戶上的玻璃都在顫抖。

列得·博比不說話,靜靜地等待查爾斯·戴維發泄完畢。

「——總公司有消息嗎?」發泄不解決問題,過後還是要面對現實。

「和以前一樣讓我們堅守,等待援軍。」列得·博比站起身拿起一瓶酒看看標簽,然後倒了滿滿兩大杯。

約翰內斯堡生產的土豆伏特加,絕對可以讓人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