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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暖閣。

紫檀花幾上擺放的三足鎏金獸首香爐散出裊裊青煙,丁壽隔著一扇紅梅薄

紗屏風向張太後問安。

張太後顯是剛剛睡醒,慵懶的坐在一人多高的妝台前由著宮女伺候裝扮,

「你來了,什么時候回的京啊?」

丁壽低頭回道:「昨個傍晚進的城,怕晚了擾您休憩,才等到現在,沒想

還是來早了,攪了太後清夢,真是罪過。」說這話丁壽都覺得虧心,巳時都快

過了,自打先帝去了,這太後的懶覺是越來越多了。

張太後渾不覺得自己起得晚,當年弘治都不敢吵了她睡覺,如今更沒人敢

說,對著一個宮女點點頭選好了今天的胭脂,淡淡道:「別再外面杵著了,進

來讓哀家瞧瞧,這趟海東之行瘦了沒有。」

丁壽笑嘻嘻地繞過屏風,道:「微臣身體結實,雖說是苦寒之地走了一遭

,倒也沒什么大礙,只是日夜掛念太後和皇上,心如油煎。」

「油嘴滑舌的,」太後笑道,忽然發現了他手里還捧著一個小匣子,問道

:「手里拿的什么?」

「這是微臣孝敬太後的。」打開匣子,里面滿滿一盒珍珠,怕有百十來顆

,最大的足有小指大小,全是色澤淡金的上好東珠,丁壽臉帶笑意,心里可在

滴血,從遼東和朝鮮劃拉這點東西容易么,眼睜睜就這么送出去了。

「這是……哎呦!」太後驚詫地猛一扭頭,身後正為她插簪的宮女一下將

簪戳到了頭皮上,太後捂著雲鬢,霍地站起,惱道:「笨手笨腳的,留你何用

,拉下去!」

那宮女見太後鳳目含煞,嚇得面無人色,跪倒不住磕頭,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人見太後動了真怒,哪敢多言。

丁壽偷眼瞧了瞧,宮女雖說被嚇得面色蒼白,仍難掩其姿容秀麗,可別被

廷杖糟蹋了,立即開口道:「太後息怒,微臣剛剛回京,請您暫息雷霆,就當

是賞小猴兒我一個面子。」

太後也是一時起床氣上頭,這個宮女能詩善文,平日里也是體己人,待丁

壽出言一阻,心中怒火淡了幾分。

見太後臉色緩和了些,丁壽趁熱打鐵又道:「雖說這位姐姐傷害鳳體,實

是不該,可真說起來太後您老也有不是。」

張太後訝道:「哀家有什么不是?」

「太後您這頭秀發有如絲滑,纖塵不染,那簪子如不別的向里點兒哪能在

您頭上留的住啊。」丁壽嬉皮笑臉道。

「滿嘴跑舌頭,沒個上下尊卑。」太後啐道,經丁壽這么一插科打諢,心

中火氣煙消雲散,對跪著的宮女道:「起來吧,以後當差小心著。」

「謝太後恩典。」宮女又連著磕了幾個頭,站了起來,感激地向丁壽看了

一眼。

丁壽笑著對宮人擠了下眼睛,又聽太後道:「弄這許多珠子給哀家何用?

「太後留著把玩賞賜都可以,實在沒處用,還可以用來綴在鞋面上么。」

丁壽可記得上次看到太後那軟底睡鞋上點綴著的明珠。

「綴在鞋面上?」太後聞言不由得輕輕拉起裙角,看了看自己宮鞋。

「嗯——」丁壽眼睛有點發直,太後如今穿的是一雙明黃緞面的尖足鳳頭

鞋,做工精細自不必說,問題是這鞋竟然是高跟的,這也太tm後現代了吧。

穿到明朝這么長時間,還經手了這么多女人,丁壽早對所謂「三寸金蓮」

嗤之以鼻,身邊女人倒是有裹腳的,不過那是為了把腳型纏得更纖直小巧,俗

稱「快上馬」,這是從宋朝就傳下來的裹法,如譚淑貞等待成年後就放腳了。

這時候的明朝人還沒變態到喜歡含發著酸餿味的女人小腳自詡風流,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