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丁壽的心里咯噔一下,琢磨是不是也該給江彬謀
個出路。
「那就看京城劉公公與朝中諸公如何交易了。」苗逵扭頭看著一臉不解的
丁壽,笑道:「所謂朝堂風雲變幻,起起落落,不過是一場場討價還價的交易
罷了,除了人和東西不同,其他的與升斗小民並無二樣。」
百八十八章處處交易(中)
京城西山,戒台寺。
寺廟殿閣依山而建,雄偉壯麗,風景幽雅,後院千佛閣北側的一處跨院內
,花木遍地,綠樹成蔭。
李東陽與劉瑾兩個內廷外朝舉足輕重的大佬身著便裝,宛如林間平凡老叟
在院內一處涼亭內舉棋對弈。
「劉公公似乎很喜歡這戒台寺?」人老情多,李東陽看著花間彩蝶飛舞,
本已在朝堂上磨練的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面上也不由浮起一絲愜意。
「此處風景古朴秀美並存,確實難得,不過咱家非為此而來。」劉瑾已經
看慣此間景色,表情平淡得多,「常來此處只為觀覽正統年王公公題記的《敕
賜萬壽禪寺碑記》而已。」
「王振?」李東陽落下一子,意味深長道:「看來劉公公很是推崇這位前
司禮太監,可其下場么,呵呵,公公要引以為鑒啊。」
「王公公死於國事,劉瑾若能如此,此生幸甚。」劉瑾所持黑子落入棋盤
。
「國事?」李東陽面帶譏誚。
「這話是彭文憲所說,對這位前輩狀元閣老的話,李相可有他議?」劉瑾
提子,輕輕一笑,「何況英廟老爺於智化寺為王公設旌忠祠,塑像供奉,立碑
為記,李相又作何解?」
李東陽干咳一聲,扯開話題,「劉公公這一步甚是高明,不經意處棋面已
是占優。」
「不過在邊角布上幾顆閑子,僥幸而已。」劉瑾輕揮團扇,「倒是李相,
無謂糾結這幾枚棄子又是為何?」
「多年來勞苦功高,棄之不忍。」李東陽輕捋須髯,緩緩說道。
「比之當年三楊如何?」劉瑾突兀地問了一句。
李東陽忽地眉毛一挑,「劉公公當真要學王振?」
「可不敢作比,」劉瑾擺了擺手,笑道:「王公公當年可是給足了文臣面
子,楊榮貪污量狹還得善終,楊士奇教子不嚴,殺人奪田,為免老臣受喪子之
痛,待其病故方才處斬,咱家自問沒有王公公的氣量。」
將身子湊近李東陽,劉瑾輕聲笑道:「咱家怕的是重現當年汪公公處置楊
曄故事,李相以為呢?」
李東陽面色一沉,抓著幾枚棋子陷入沉思。
楊曄是楊榮曾孫,也許是受了祖上家傳影響,在福建一地橫行霸道,地方
不敢管,京城派來查案的刑部與錦衣衛也被買通,這位又靠著祖上人脈余蔭,
到京城活動關系,好死不死把禮送到了汪直手里,西廠順藤摸瓜,抓出了一溜
兒受賄官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楊曄不明不白死在大牢里,受處置的也只是
直接與案子有關的幾個人。
西廠成立時間不長,抓的人不少,真死在西廠里的就這一位三楊子孫,奇
怪的就是,成化年間西廠兩立兩廢,大臣彈劾最狠的時候也沒把這事拎出來當
汪直的罪名,其中有什么貓膩,列位看官您自個兒琢磨吧。
李東陽面上陰晴不定,劉瑾則老神在在,輕嗅風中花香,一派光風霽月。
嘩啦啦,李東陽將手中棋子丟落在棋盤上。
「李相,此局尚有可為,棄子認輸為時過早。」
「與其在一隅糾纏不清,不如當斷則斷,另開新局,再做較量。」主意已
定,李東陽再無患得患失,恢復了雲淡風輕的儒雅風范。
「好,壯士斷腕,李相不愧宰相氣度,咱家自愧弗如。」劉瑾撫掌贊道,
隨後吩咐一聲,一個東廠番子捧了一方漆匣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