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雁南燕北(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35 字 2020-06-26

被王守仁「教育」了一番後,沈瑞探究佛家轉世的心思就淡了許多。不管是庄公夢蝶,還是蝶夢庄公,如今他就是大明朝的沈瑞,還能是什么?若是有朝一日,他敢說自己本不是大明人,而是來自五百年後,那說不得等待他的就是一場烈火焚身的「凈化」儀式。

就是至親至愛之人,對於這番鬼神之說,也會驚悚不安。

見沈瑞終於肯安心讀書,五宣松了一口氣道:「好小哥,你可將哥哥唬死了。瞧你前些日子那模樣,每聽禪師**便眼睛發光,一去禪寺便惦記藏書閣。沒事的時候,都開始坐禪哩。」

沈瑞聞言,不由失笑道:「我甚時坐禪?」

五宣道:「你雖沒五心朝上,可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眼睛木木的不知想甚,同坐禪也差不離。」

沈瑞無語,自己只是聽了佛家理論聽多了,思考一番好不好,難道看起來就那樣傻。

不管怎樣,一場「學佛」風波,無聲無息消弭無形。

等到四月初,天氣炎熱,一行人早換下春衫,終於在經歷兩個月後,到達了開封府。

沈瑞即便熄了探究佛法奧義的心思,可對於少林寺武僧依舊很有興致。

這幾個月,他在王守仁的教授下學習了「羅漢拳」。同練了兩輩子的形意拳相比,羅漢拳要霸道的多。同形意拳的飄逸相比,羅漢拳揮舞起來更用力,練習的時候更耗費體力。不過這種辛苦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沈瑞的飯量增加了,力氣也大了。形意拳講究是借勢與巧勁,以柔克剛;羅漢拳則是大開大合,一力破十會。

就在赫赫有名的少林寺眼看在望時,就出了變故。在眾人剛進開封府地界,一人行便遇到一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熱切地迎了上來。

見到來人時,王守仁神色大變。

原來這漢子不是旁人,是王家余姚老宅的管事范大。

王守仁自然想到,若不是家中有要事,也不會千里迢迢使人追到開封府來。

「你怎么來了?可是祖母他老人家?」王守仁面帶焦色,急聲問道。

范大忙道:「太夫人安康,是大娘子臘月里染疾,原本正月見好,不想二月底病勢漸重,太夫人打發人往松江給大哥送信。待曉得大哥出門游歷,太夫人便打發小人出來尋大哥。小人三月十二從余姚出發,沒敢乘船,二十五到了開封。

行船緩慢,這管事便快馬加鞭地趕來。沒想到走到前頭來,本想順著官道南下迎找,可坐騎已經累倒,又怕兩下走散,便在開封府等候。

王守仁聽聞太夫人安康,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待聽了後邊的話,他的臉色難看起來:「娘子到底害了什么病?若是要命的病症,年前怎無人送消息與我;若是不重的,怎又到了這地步?」

范大道:「小人只是外院當差的,並不知曉。」說到這里,忙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方見了大哥,小人急著回話,糊塗了,這里有太夫人手信與大哥哩。」

王守仁忙接了信,立時打開看了,待到看完不又皺眉。

大娘子之疾,竟是因吃求子的「良方」所引起的經血不調。大娘子諸氏,王守仁十七歲時迎娶的發妻,也是他的姨表妹。兩人成親十年,房里無其他妾室,可諸氏一直沒有身孕。雖說王守仁勸過數次,可諸氏這些年求子都求的魔怔,人也神神叨叨。王守仁不厭其煩,這才避到外頭來。

去年臘月,諸氏聽人說道觀里來了來「仙師」,手上有治婦人不孕的良方,千金難求,便私下典賣嫁妝,湊了幾百兩銀子,去求了良方。聽著是治陰虛、補血氣的東西,卻不知為何吃得沒幾日,趕上經期,便崩漏不止。

太夫人瞧著不對勁,立逼諸氏停了葯,本打算送信給王守仁,被諸氏哭求,也怕使得他們夫妻嫌隙更深,幫著隱瞞下來。諸氏調理了一個月,身體漸好,卻是鑽了牛角尖,覺得上次的血漏是「舒經活血」,讓自己身體都輕快,那方子確實是良方。又怕太夫人不體諒攔著,她便借口身體弱去庄子調養。太夫人見她大病一場,瘦的幾乎脫了形,便允她松快些日子。

沒想到,諸氏到了庄子,便開始再次用葯。趕到經期崩漏,她便也當成是「疏通淤血」,才排了這些烏血出來,咬牙忍了下來。一泄就是半月,諸氏已經病重卧床不起,養娘婢子不敢再隱瞞,這事情才揭開。雖說太夫人請醫延葯,可大夫說了,諸氏血氣殆盡,已是油盡燈枯之像,叫預備後事。

諸氏是王守仁結發之妻,王諸兩家又是姻親世交,不管兩人夫妻情義如何,得了諸氏重病消息,王守仁都需要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