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春華秋實(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820 字 2020-06-26

說罷,董舉人帶沈瑞出來,到族學正堂拜見「大成至聖文宣王」的畫像;又在「大成至聖文宣王」的畫像前落座,早有小廝奉上茶水,沈瑞行了拜師禮。

看著弟弟拜完師,沈瑾就離開了。他是廩生,學籍在府學,守孝完畢,也要入府學銷假,為明年鄉試做准備。

沈瑞跟在董舉人身後,來到「夏耘班」。

族學中學子從五歲到十幾歲不等,按照學習進度不同,便分了三個班級,「春耕」、「夏耘」、「秋實」三個班。「春耕」是蒙童班,「夏耘」則是准備參加童子試或參加過童子試未過院試的學生,「秋實」則是過了童子試,取了秀才功名,卻沒有考入官學的。

族學所在的大祠堂三進院,本就僅次於第四進,占地足有一畝,除了三正四耳的正房外,東西各有五間廂房。

關於族學布局,在來的路上,沈瑾已經同沈瑞講過。

西廂是春耕班所在,東廂是夏耘班;正房東耳房是幾位夫子的歇息室,西耳房是秋實班七、八個秀才所在地。至於正房三間,除了中堂供奉著「大成至聖文宣王」,東間是藏書室,西間是董舉人書房。西耳房與西廂之間,設有角門,出去就是盈園。

今日跟著沈瑞上學的,有書童柳成與小廝長壽。柳成十歲,是柳芽的弟弟,在沈瑞除服前,到的沈瑞身邊;長壽十五歲,陪沈瑞兩年半,是王守仁所贈,雖是王家家生子,卻是父母雙亡,別無牽掛,這兩年待沈瑞極為盡心。

這兩人提著書箱,亦步亦趨跟在沈瑞身後。

此時正是課間小憩,東廂里並無夫子,里面坐著十幾個少年,好幾個都是沈瑞的熟人。這些人見有新同窗過來,有的驚喜,有的好奇。不過有董舉人在,到底無人敢放肆,都規規矩矩坐好。

董舉人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角落里唯一一處空座,讓沈瑞坐了。

與他同桌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十來歲年紀,見沈瑞過來,略帶惶恐,小心翼翼地往旁邊避了避。

董舉人離開,沈全一下子就竄了過來,抱怨道:「好你個瑞二弟,之前半點動靜都沒有,我還以為你要明年方入學。」

沈瑞笑著聽了,他實也無奈。他本也沒想著來族學,可張老安人小動作不斷,他實是無心糾纏,就避了出來。

沈全見沈瑞眼中帶了無奈,想到四房的糾葛,忙岔開話道:「族學里兄弟同窗多,倒是比家里要熱鬧。」

一錦衣少年走到沈全身邊,養著下巴,輕哼了一聲道:「瑞哥是怕功課差的太遠,沒有面皮見人,才一日不敢耽擱。」

沈瑞點點頭,道:「還是珏弟弟了解我,我確實怕落得太遠,往後還需與珏弟弟一起進步。」

錦衣少年聞言一噎:「我曉得,你有六族兄做老師,可也莫要太得意。等明年縣試、府試下場,看誰是草包!」

沈瑞笑道:「可惜明年沒有院試,否則瞧著珏弟弟的模樣,秀才功名觸手可得。」

錦衣少年正是宗房大老爺幼子沈珏,得意洋洋道:「那還用說,讀書數載,若是一個院試都怕,那也不是沈家子弟!」

沈珏與過去的沈瑞是宿敵,與現在的沈瑞-脾氣也不相合。不過在西林禪院這幾年,沈家族人中,除了五房外,就只有沈珏常常登門。沈瑞無意與之相爭,有時候說話不過是故意逗這個小少年炸毛而已。

沈瑞本是無意提及院試,可聽到沈珏這一句就覺得壞了,不由看了一眼沈全。

沈全弘治十年下場,過了縣試、府試,惜敗院試;弘治十一年沒有院試;弘治十二年六月,五房太爺去世,沈全在守喪;今年六月這次,沈全第二次參加院試,再次落第。明年又沒有院試,沈全想要參加就要等後年。

尋常耕讀人家,子弟十八、九中秀才功名,並不算晚,還算是年紀輕的。可沈家是書香之族,子弟五歲就啟蒙讀書,五房又算是其中翹楚。

沈全的兩個兄長,一個是弘治十二年的庶吉士,因守祖父喪回鄉守孝一年,如今孝滿,已經回了翰林院;一個是弘治十一年的舉人,與長兄一起進京,等到後年會試。

沈全這個做弟弟的,難免壓力大,更不要說隔壁又住著一個沈瑾。

就是這族學中,沈全昔日同窗,不是升了「秋實」班,就是自覺科舉無望、另尋生計;像他這樣大年紀,還滯留在夏耘班的,實是不多。

沈全的神色果然一黯,面上隱有自嘲之意。

沈全與沈珏這一湊上來說話,將沈瑞旁邊的同桌給擠到一邊。

那小少年皺眉,想將椅子往邊上移了移。可是他的座位挨著牆角,真是避無可避。

這時,邊有個紅衣少年上前,高聲道:「這是課堂,可不是誰家客廳?若是敘舊選另外地方去,莫要耽擱他人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