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高飛遠走(五)(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824 字 2020-06-26

郝媽媽近前一步,壓低聲道:「二哥,方才聽的那番話都是沒影子的事,萬萬信不得。當年孫太爺壓了半船銀子到松江,誰不曉得孫太爺是破家嫁女?是見不得二哥同二房親近,要讓二哥心生芥蒂……二哥可不能上當……」

沈瑞心里雖早敞亮,可郝媽媽能專程來提點這一番,這人情也是要領的。

沈瑞便道:「聽說媽媽家老大在老安人庄上當差?」

郝媽媽不知沈瑞為何問起這個,老實地點點頭:「也是個笨的,除了侍候庄子,甚也不會?後被田家老二擠了下來,成了副手。田二跑了,老安人又遷怒到他身上。還是老奴舍了面皮求饒,方沒有擔不是,還不知以後如何。」

兒女都是孽,說到最後,老人家也帶了黯然。

沈瑞淡笑道:「媽媽是個通透人,當時是有後福的……我名下那些產業,不好老勞煩嬸娘代我管著,總有接回來時。我這里可沒有人手,到時少不得還得勞媽媽操心一二……」

郝媽媽眼睛一亮,立時腰桿也直了,嗓門也亮了,臉上開了花:「二哥放心,但凡二哥有用到老奴處,老奴自是盡心盡力,定為二哥預備的周周全全……」

郝媽媽同冬喜、柳芽兩個收拾行李去了,沈瑞則去了書房。

昨晚沒來得及同沈瑾提起出門之事,總要知會一聲,沈瑞便簡單幾句寫了,進京的理由就用徐氏所提的那個。瞧著沈瑾對生母那般依戀,當不至於會不會生出為何叫他去不叫我去之類的想法。

如今鄭氏、沈瑾母子生離,不知他們後不後悔沈瑾記名嫡子之事。

只是三年前的情景,也沒人會去管他們心里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孫氏遺書在族親們跟前一出,妾室庶子要是反對,則就是不知好歹了,以後也無法立足。

不得不說,沈瑾順利記名到孫氏名下,確實使得沈舉人與張老安人對鄭氏沒了顧忌。

否則以他們母子對沈瑾看重,只為了沈瑾出身,在孫氏故去後想的當也是扶正鄭氏,而不是續娶填房。

「母以子貴」,當沒有了兒子,自然也就貴不起來。

見識一次鄭氏的果決狠辣,沈瑞不得不佩服孫氏的「未雨綢繆」。張家倆姊妹危及沈瑾前程,鄭氏能下得了這般狠手;對於沈瑞,要是有了紛爭沖突,又有什么可容情處?

不管這對母子醒過味來會不會心生怨恨,沈瑾名利雙收好處卻是實打實,但凡露出不滿形跡出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正想著,就聽到外間柳芽驚訝道:「媽媽,怎叫人從廚房取了這些罐子?還沒到吃午食的時候,媽媽可是飢了?

「我的小大姐,這出遠門,旁的東西都可落下,這些物什卻往往不可拉下」郝媽媽道。

沈瑞心中也好奇,挪步出來,就見外間桌子上擺著四只徑高都七、八寸的陶瓷罐子,郝媽媽、冬喜幾婢都圍在桌

見沈瑞出來,冬喜、柳芽兩個側開身,讓出桌前。

罐子已經打開,兩個是滿的,兩個是空的。怪不得柳芽問郝媽媽是不是餓了,滿的兩只一只裝了切絲榨菜,一只裝的鹽津梅子。

榨菜性溫,梅子止嘔,這兩樣應該是防止暈車船的。上輩子就聽過一種古時傳下來的偏方,出遠門攜了家鄉水土帶了,到了異地水土不服時,用這兩樣熬水喝。那兩個空罐子,八成是用來裝水土的。

沈瑞心里猜個大概,不過見郝媽媽隱有得色,幾個婢子也滿臉好奇,便也湊趣道:「媽媽,帶這么罐子作甚?」

郝媽媽面露得色道:「這離鄉背土,哪里又如在家里自在?別的都不怕,就怕身子不舒坦。這暈車暈船,看著不過是小事,可這千里迢迢,路上就要一個多月,大人身子熬得,二哥哪里吃過那般苦楚?這榨菜、梅子看著是尋常東西,可暈車暈船時用了,頂頂用哩。就算不暈車暈船,吃不慣外頭吃喝,用這個佐粥也能開胃。」

說到這里,她又指了指那兩個空罐子:「這草木挪了地方尚且水土不服,何況人來?這兩個拿到井邊去,一只裝井邊土,一只裝井水。等到了京里,二哥若是水土不服,用這個熬了便能治。」

一席話,聽得冬喜、柳芽都敬佩不已。

冬喜扶著郝媽媽道:「到底媽媽是積年老人,婢子等只顧著收拾二哥衣裳常用物什,哪里曉得這些個?幸而媽媽來了,要不可是耽擱大事?以後還得賴媽媽多操心。」

柳芽也笑嘻嘻道:「有媽媽在,冬喜姐姐與婢子心里也踏實了。」

郝媽媽自是曉得這兩婢身份不同,管著沈瑞身邊事,原還怕自己過來這兩人會忌憚防備,眼見這兩人都親親熱熱的,心里也跟著踏實了。

她六十來歲人,如此寒冬臘月,哪里會樂意出遠門?

只是這未曾不是個機會,倒不是她想著會尊張老安人吩咐如何如何,而是借此服侍沈瑞一回,給兒孫留份善緣。這二哥看著雖清冷,可只瞧他對沈瑾都和和氣氣,待自己當年不恭也沒有找後賬,就曉得他是個大度心軟的。這不自己不過嘮叨幾句,便立時得了應承。

同張老安人那幾頃地的小庄相比,沈瑞名下的三個庄子,個頂個都是好的。二哥轉年就十三,等十五、六說了親事,娘子進門,產業自然接回來,到時候自家兒孫生計便都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