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聞風而動(一)(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81 字 2020-06-26

沈珠情形很不好,除了身上傷勢之外,被當眾杖責的恥辱感也徹底擊垮了他的驕傲。

自打昨日回來,他就吃不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杖責時周遭的嘲笑聲,直覺得腦子要炸了一般。

除此之外,就是他沒有宣之於口、心中隱藏的驚懼。

那個飛揚跋扈的權貴不是旁人,竟然是國舅爺建昌伯。

換做旁人,說除了自己功名或許只是一句笑話,換了張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今上只有一後,後宮無妃,建昌伯除了是皇後胞弟,還是太子舅父。

自己得罪了張家,又哪里能談前程?沈珠只覺得自己滿心抱負都化為烏有。

知曉徐氏領了幾個族弟來探病時,沈珠一瞬間也曾生出些希望,是不是能央求徐氏保全自己的功名,不過想一想昨日建昌伯的猖獗,便又灰了心。

建昌伯權勢赫赫,沈家大老爺也不過是三品官而已,要是他真的給沈家顏面,自己也不會挨了這頓打。

沈珠不免又想到,是不是沈家先前有得罪建昌伯的地方,方使得自己受了這無妄之災。

人總是容易逃避錯誤,不能接受自己是「罪魁禍首」,自己遭罪是「罪有應得」。

沈珠尋到這個理由,對於二房長輩越發憤恨,心里的恐懼之外,又覺得委屈。

至於幾個族弟,在他眼中,不過是來幸災樂禍的。他們都是勢利眼,曉得沈瑞、沈珏已被擇為嗣子,個頂個地去巴結那兩個,恨不得對自己落井下石模樣。

這般想著,無論沈涌、沈玲父子如何勸說、懇求,沈珠都不肯見徐氏與沈家諸少年。

沈涌沒法子,只好滿臉惴惴地出來,對徐氏道:「珠哥臊的厲害,不敢見人」

徐氏眉頭微蹙,關切問道:「葯可用的好,有什么缺的只管過去取。珠哥既是我帶到京城,我也希望能完完好好地將孩子送回去。」

沈涌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道:「聽說二族兄過些日子回鄉祭祖,原想著隨二族兄一起回去,這下卻是不能了。」

沈珠即便沒有傷筋動骨,可皮開肉綻模樣,沒有旬月修養,也不敢讓他上路。

徐氏也是為這件事擔心,不過沈珠如此,不好催促其上路,只道:「有你這個親叔父在,珠哥這里我也就不擔心了。」

沈涌心中不免失望,可徐氏不提接沈珠回侍郎府養傷去的話,他也不好主動提出來。

再想想沈珠之前的錯處,再往二房湊未必能落下什么好,沈涌便也死心,斟酌著問道:「建昌伯那里?」

「你滄大哥今日親自登門請罪去了」徐氏淡淡地回道。

沈琴、沈寶、沈琳三人坐在徐氏下首,神色各異。

他們方專門央求到徐氏跟前,才跟了過來,沒想到沈珠卻是避而不見。

沈琳還罷,向來心粗,只沈珠真的是羞臊;沈琴則有些悶悶不樂,莫名地生出幾分愧疚;沈寶是不放心沈琴自己出來,才跟著溜達,對於沈珠到底如何並不關注。

徐氏與沈涌也不相熟,又說了幾句沈珠的傷勢,徐氏便起身告辭,帶了幾位少年出來。

等上了馬車,沈琴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沈寶皺眉道:「琴二哥到底難受個什么勁?」

沈琴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若不是咱們昨日太護著珏哥,傷了珠九哥的心,他也不至於挾怒而去,有了後邊的事」

沈寶皺眉道:「那你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再欺負珏哥?」

沈琴搖頭道:「不是那個意思昨日情景,大家應該坐下來好好說話,沒必要非得箭弩拔張。」

沈寶不再看他:「縱容為惡亦是惡。琴二哥若是覺得他可憐,那珏哥得了半臉的傷是自討的?」

沈琴耷拉下腦袋,不再說話。

沈寶搖頭道:「就算心軟也不當是非不分,否則就是糊塗了。」

沈琴訕笑兩聲:「曉得了,曉得了,寶哥可別念叨哥哥,我錯了還不成?」

沈琳坐在旁邊,臉上露出幾分懵懂:「珏哥怎了?半臉的傷是怎么回事?」

沈琴與沈寶聽了,都開始緘默。

大家都要留京,沈琳卻是元宵節後就隨二老爺南下的。他向來實在,旁人問什么說什么,沈珠之事固然是沈珠為惡在前,可是這錯處不宜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否則傳到三房那里,說不得三房老太爺就要遷怒到他們兩個頭上。

他們族兄弟兩個雖被三老爺留下,可並不與沈瑞、沈珏似的長長久久地留京,最早年底、最遲明年就要回去,要是得罪了三房上下,以後也有了聒噪。

沈琴「哈哈」笑了兩聲,湊到沈琳跟前,岔開了話,聊起旁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