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有個穿著短打的精壯青年從門口進來,掃了沈瑞一眼,隨即站在壽哥旁邊。
壽命指著那半碗湯,滿臉嫌棄道:「趕緊喝了」
那精壯青年也不廢話,立時從命,舉了湯碗吞了幾大口。不過因碗底有不少於貨,倒是沒有喝於凈。
壽哥猶豫了一下,本想打發這精壯青年下去,不過想了想高文虎的實在,就遞上筷子。
那精壯青年撂下湯碗,雙手接了,幾筷子將那些心肝肚肺之類的東西也吃了。
壽哥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打發那精壯青年出去。
伙計提溜兩片羊頭肉過來,道:「小哥,這一整只羊頭肉是一斤半上下,二斤的話,就要添上一小片,您看哪里下刀?」
沈瑞方才進來前,在外頭掛著的幌子上看到回文。
這是一家清真羊湯店。
雖說屋子里都是腥膻味,可看著窗明幾凈,桌椅也擦拭的於凈。
眼前這水煮羊湯肉看著也潔白於凈,沈瑞想了想家里的人,就道:「不用切了,就來整只的吧,來上兩只……」
伙計應了一聲,拿下去用黃紙包了,捆好了遞上來,羊湯也裝到瓷罐里,又捧了一把錢過來:「小哥,承惠一百八十文,方才收了您三錢銀子,這里還剩下一百二十文……」
沈瑞只拿了那一串錢道:「謝謝小二哥,湯罐明兒打發人送回來……」
這湯鋪本不是富貴人的吃食,來的客人也多是為了跟前的街坊或是一些進城找活於的漢子。
沈瑞方才就打賞了十幾文錢,這回又有二十文,伙計臉上笑得開了花。
這時,就見高文虎氣喘呼呼的跑過來。
他往桌子邊一坐,撂下空碗,笑呵呵道:「我娘罵我了,不過我看到她偷著笑來著,可見是歡喜的……不過她沒喝,說要等晚上我爹回來一起吃……」
一口氣說完,他才看見眼前湯碗都是空的。
他看了眼燒餅道:「怎么辦呢?只吃燒餅多噎得慌」
壽哥伸出舌頭,笑嘻嘻道:「都是我沒忍住,方才一口氣就都喝光了……
高文虎倒是沒有怪罪壽哥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沈瑞。
沈瑞笑道:「我回家陪我娘一起用,想來我娘也會歡喜……」
眼前就剩下三個燒餅,高文虎抓了抓後腦勺:「那咱們下回再來喝湯,先去前門大街看雜耍去……」
沈瑞看了眼壽哥,見他遲疑,再看看他腳下的鞋,就曉得他這「微服出行」的范圍也是在劃定范圍內的,便道:「改日再去,還是回你家里說話,外頭怪吵的……」、
壽哥也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還是家去吧……」
高文虎沒有意見,抓了錢袋要結賬,沈瑞指了指眼前的紙包與湯罐道:「因想著給我爹娘叔嬸帶吃的,我就先結賬了,文虎下回再請客……」
高文虎愣了一下,倒是沒有與沈瑞爭搶,只對壽哥道:「我這還有三碗湯的錢,壽哥喜歡的話,要不要再來一碗?」
壽哥聞言,臉上一白,道:「不用不用,我肚子里飽飽的,都頂到嗓子眼了」
等出了羊湯店,就見街邊柳樹上倚著一個「閑漢」,正是那里舾太陽,就是方才進屋喝湯那青年。
等沈瑞一行前邊走了,他便隨著其他幾個各色裝扮的人,不緊不慢地綴在後頭……
大家去而復返,高嬸子已經樂樂呵呵地待客,這回給大家上了是面茶。
沈瑞胃里正空著,喝著這糜子面面茶,覺得剛剛好。
壽哥因之前說著「飽飽」的,聞著香香的面茶,也只能做飽腹狀,推給高文虎用。
高文虎雖性格爽朗,可沈瑞畢竟與他才是第三次見面,本身又不是愛說話的人,加上旁邊有個壽哥,就有些冷場。
倒是壽哥,因沈瑞之前提了武舉之事,頗為上心,捏著高文虎的胳膊道:「高大哥,你這把子力氣,拉弓射箭肯定沒問題……你是不是尋個武館去學學拳腳弓箭功夫?」
高文虎道:「沈大哥說著頑的……窮文富武,都是有錢人家才學武,我家沒有錢做學費……」
壽哥見他不以為然,倒是急了:「沒錢也得想法子湊錢,要是中了武舉人,就能授官,到時候一年最少也幾十兩銀子……」
高文虎卻如聽天方夜譚似的,沒入耳中,憨笑道:「哪里有那么好的美事?要是那么容易,旁人早搶瘋了,也輪不到我頭上。我還是踏踏實實,隨我爹學殺豬去。會了一門手藝,一輩子都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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