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兩姓之好(四)(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949 字 2020-06-26

她也給沈瑞斟了酒,卻不說話,只歪著小腦袋,有一眼、沒一眼地偷瞄沈瑞。

要是地道的大明男子,最喜歡的就是寶珠這個年紀的少女,見了此情此景早就酥了;可是沈瑞到底不是大明人,對著這一看就尚未滿十四周歲的幼女,還真的生不出邪心來。

真要論起對沈瑞的吸引力,寶珠還比不得胭脂。不過沈瑞欣賞胭脂身上的風情萬種,倒是沒想著其他下流心思。

有潔癖的人傷不起。

酒桌子上有些悶,即便秦耀左右照應著,也有些冷清。幾個女子羞答答的,鄭高與沈瑞也不是性子輕浮的,就熱鬧不起來。

胭脂見了,便笑著對秦耀道:「官人,這般吃酒也無趣,奴帶了妹妹下去准備准備,調幾首曲子,給大家助酒興。」

秦耀點點頭,胭脂三人就起身出去。

眼前鄭高、沈瑞是同窗好友,也不是旁人,秦耀也不來那些虛的,便直言道:「說起來,胭脂她們姊妹三個都是苦命人,打小被人牙騙賣到私窯里,當成玩意兒似的養大。幸好天可憐見,老鴇得罪了人,那邊散了,胭脂用私房自贖身出來,又念著姊妹情分,帶了玉珠、寶珠……如今胭脂跟了我,也算終身有靠,可玉珠、寶珠卻是沒著落……她們打小也是錦衣玉食地養大,學的都是服侍人那一套,放到外頭尋常百姓去也是吃苦,又沒有個正經娘家做依靠,還不若尋個妥當人做依靠。我就想到兩位,想要做個媒人。省的好生的兩個女孩兒,落到外頭平白糟蹋了。都是兄弟,也勿要提什么身價銀什么的,我這房外妾是個風塵英雄,性子仗義,說不得還要為兩個小姨預備嫁妝。」

說完這些,他又轉頭對鄭高道:「玉珠雖年歲到了,可性子剛烈,寧願為婢,不願為妓,有胭脂護著,倒是難得出污泥而不染。」

這算是明確告訴鄭高玉珠還是完璧之身了。

畢竟偶爾嫖個妓沒什么,真要長久的帶在身邊就要有個說頭了,誰也不願戴綠帽子。

「光遠真是胡鬧」鄭高嘴上嗔怪,面上卻越發紅了。

士人之間贈婢,本是風雅之事。眼下這幾個雖是年紀輕這,可男人在世,求的不過是「酒色財氣」這幾樣,大家又都是士紳人家,不是小門小戶,多個婢妾不過多個飯碗罷了。

秦耀見有戲,心情大好,又對沈瑞擠眼道:「寶珠雖年歲小,卻是大同女,聽胭脂說是老鴇子專門調教出來接胭脂班的,雖現下還沒長開,卻是打小裹的一雙好金蓮……」

或許秦耀是好心,不過沈瑞卻無法受這份好意,忙搖頭道:「光遠可饒了我,家父管教甚嚴,不許小弟在美色上分心,連房中都不許放侍婢,真要帶回去,可是不要命了……」

像沈家這樣的人家,即便是買婢,也要尋官牙買知根知底的。這樣妓院里出來的雛妓,沈瑞除非昏了頭了才會往家里帶。真要有一絲半點傳出去,連帶著玉姐兒的名聲都要受牽連。

不少士子家族譜家規,都有不得「納妓為妾」的家規,就是怕妓進門帶了不好的習氣,帶壞家里門風。沈家宗法家規里,也有這一條。沈舉人當年在松江,半掩門出來的姐兒寧願倒貼錢,也不往家里接,就是礙於這個。

秦耀這是私納外宅,真要鬧到秦家去,也是一腦門官司。

秦耀聽了,倒也不意外,只是帶了惋惜道:「那倒是可惜了的,我本還尋思寶珠年紀與恆雲相當,你那未婚妻年歲還小,成親前總要納房里人的,與其在家中婢子里找,粗粗笨笨的,還不若收了寶珠,身邊養著,兩下里便宜……

鄭高見沈瑞沒應,便有些猶豫,道:「要不我這里也算了?」

秦耀忙道:「恆雲是家里管的嚴,實是沒法子,崇堂這里,還是有點惜花之心吧……」

鄭高總算是沒有被美色昏頭,帶了幾分清醒道:「要是良人,我可不敢往家帶,家父母跟前總要說的過去,這次出門,家母也提要我帶侍婢……」

秦耀道:「且放心,我既要做媒,總不會讓崇堂擔了於系。玉珠、寶珠的身契都在胭脂手中,稍後我就討了給你……」

鄭高除了最初的不自在,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秦耀見沈瑞一本正經的,想著他與自己不同,明年要下場應鄉試,帶了幾分後悔自己思量不周全,也暗自慶幸沈瑞沒有看中寶珠,要不然自己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這會兒功夫,胭脂已經帶了玉珠、寶珠進來。

胭脂手中抱了琵琶,玉珠手中是簫,寶珠抱著古琴。

有小廝抬了琴架過來,寶珠在琴架前坐了,胭脂直接坐了臨窗榻上,玉珠在旁侍立,三姝共譜一曲。

沈瑞隨沈滄出門應酬,也見過仕宦人家養的家妓,聽過家樂,水平優劣不一。沈瑞既婉拒了寶珠,另外兩人又是「名花有主」,倒是不好再去細打量,就側耳挺起曲子來。

一曲《鳳求凰》,倒是如訴如泣,聽得沈瑞確實暗暗疑惑。

琵琶本不適合彈奏《鳳求凰》這樣纏綿的曲子,可現下耳邊曲子卻是不見生澀,反而別有一番動人韻律。

沈瑞雖沒有進妓院見識過,不過從見過的女子才貌品評,胭脂這長相,加上這手琵琶,年輕時在妓院里即便當不得頭牌也是當紅的。

年歲在這里擺著,什么人沒見識過,既是腰間還有私房,想要自立也未必是難事,怎么就選了秦耀這半大不小的雛兒委身做外室,要鼓動秦耀將兩個妙齡少女上桿子送人?

想到這里,沈瑞嘴角抽了抽,莫名地想到明朝話本中另外一種常見戲碼。望向胭脂的目光,沈瑞就忍不住帶了質疑與探究。

窗外,長壽推開廂房門,望向正房,神色有些糾結。這秦相公請客就請客唄,還召了女樂么?別將自家少爺拐帶壞了。

今晚又是在太太跟前報備後,要在外頭留宿的,少爺不會宿妓吧?這到底是該攔呢,還是不攔呢?

東屋,榻上,陳鼎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來,聽著耳邊曲子聲,神色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