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秋來風疾(一)(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831 字 2020-06-26

沈湖還糊塗著,沈洲卻聽出來,那沈珠當是歲科試未過,沒有取得下場資格。沈洲並不意外,當年幾個少年進京時,沈洲曾考校過大家的功課。沈珠雖是生員,可功課只是平平,不過勝在比其他人年長。

沈洲本想要為沈玲出頭,可眼見沈湖是個自家事都說不清楚的,就沒了應付的性質,隨意寒暄了兩句,就叫人上了茶湯。

沈湖卻是不死心,回到客房立時問侄子道:「洲二老爺什么意思?作甚這般冷淡?可是你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讓他遷怒三房?」

沈玲滿臉詫異地看了沈湖一眼:「難道洲二伯與三房有什么淵源不成?並不曾聽聞啊……」

沈湖啞然,好一會兒方道:「松江那么多族中晚輩,他專門挑了你帶出來,還給你結了體面親事,這不是同三房親近是什么?」

沈玲想起沈洲先前的話。

這半年來,沈洲從沒有提過嗣子的事,今日特意說了,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三房聽。

沈玲便道:「洲二伯待侄兒如親侄兒一般,今日還吩咐侄兒以後好生與瑞哥兒親近。」

這是打定主意要選沈玲為嗣了,那沈珠怎么辦?

沈湖神色一僵,強笑道:「正是呢,都是族兄弟,你與珠哥兒兩個,也當同瑞哥兒多親近……雖說不過是嗣子,可到底是二房小長房以後的當家人……

「不只是小長房,洲二伯說了,以後瑞哥兒要兼祧兩房。」沈玲道。

「什么?沈瑞兼祧兩房?」沈湖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從座位上起來,直跳腳。

沈玲不以為意,心中對自家伯父卻是不由心生鄙視。

方才在沈洲面前,沈湖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如今回到客房,聽自己說了沈洲的決定,眼見無利可圖,立時就換了嘴臉。

色厲內荏,不外如是。

「都是你這廢物,在這邊幾年到底作甚了?先前有沈珏還罷,如今沈珏沒了,怎么連個嗣子也撈不上?」要說先前有多希望,現下就有多失望,看著一身光鮮的沈玲,沈湖眼里直冒火。

沈玲站在那里,依舊滿臉恭順,口中道:「自是盡晚輩本分……」

沈湖自覺方才在沈洲面前矮了聲勢,一半是對於官的畏懼,一半則是因心有所圖。如今算計落空,他不由惱羞成怒,對沈玲呵斥道:「不長臉的東西同為沈家子孫,誰比誰尊貴不成?堂堂三房子孫,作甚要給二房行奴仆事?祖宗的臉都叫你丟光了,這就誰我回家去」說完,就高聲喚人,要收拾行囊。

沈玲的臉冷了下來,淡淡地道:「大伯許是忘了,叫我爹叫侄兒隨洲二伯過來」

「哼你那個爹也是沒出息的,一身賤骨頭,好好的自在鄉紳不做,非要南下做行商,有辱門楣」沈湖氣鼓鼓道。

沈玲怒極而笑:「要不是大伯將良田旺鋪都占了,分給其他三個房頭沒什么進項的劣田,我爹與三叔、四叔也不至於人到中年,還在外奔波……」

「這是什么話?」沈湖面上鐵青一片,指著沈玲罵道:「沒良心的王八羔子要不是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憑那幾個混賬侵占公中產業、另置私產,凈身出戶也是活該,還能有田、有房地過悠哉日子?」

沈玲早就知曉自己大伯無恥,也不欲做口舌之爭,冷哼了一聲,甩了門簾出去。

沈湖氣得呼呼直喘,恨不得立時甩袖而去,可到底不甘心。

這大夏天的頂著烈日趕路,豈是那么容易?不說別的,大腿根密密麻麻都是熱痱子,抓破了,結了痂,這罪可不能白受……

京城,沈宅,九如居。

沈瑞泡在浴桶里,閉著眼睛,愜意地吸了口氣,入鼻就是薄荷清香,使得神台一陣清明。

「嘻嘻」簾子外,柳芽與春燕兩個滿臉促狹。

沈瑞睜開眼睛,懶洋洋道:「好厚面皮的姑娘,還不下去,要偷看你家少爺洗澡不成?」

「嘩啦」一聲,珠簾被撩開,柳芽緊了緊鼻子道:「可是太太吩咐,一會兒要給二哥上葯呢……」

沈瑞聽了,立時苦了臉,道:「將葯擱下,我自己上就行。」

柳芽捂著嘴道:「是那里呢,二哥後頭也沒長眼睛,怎么上?」

沈瑞橫了她一眼道:「恁大丫頭,知羞不知羞?還想要占你家少爺便宜?就算要上葯,也叫芍葯與木棉兩個來,你與春燕剛受了板子,且歇著去」

柳芽不服氣道:「都是為誰呢?還不興婢子們將功贖罪?自己身子難受自己不曉得,非要忍著,婢子與春燕妹妹可還寄著十板子呢。」

沈瑞擺擺手道:「快下去,聒噪」

柳芽雖憤憤,卻是知曉沈瑞脾氣,不敢再啰嗦,招呼了芍葯過來,低聲仔細吩咐了幾句。

芍葯與木棉是九如院的小婢,因沈瑞有話,柳芽、春燕都要相繼放出去,這兩個小的就被挑出來,跟在柳芽、春燕身邊,不過十來歲,等到柳芽、春燕出去,這兩婢自然也就出徒了。

沈瑞這些日子專心備考,家里的冰也富裕,開始時並沒有遭什么罪。不過有一日因受涼,拉了一回肚子,徐氏就不敢在讓他無節制的地用冰。

進了伏天,天氣悶熱的厲害,即便屋子里放了冰盆,也不過多一點點涼意,還是讓人一身一身的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