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開誠布公(四)(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51 字 2020-06-26

既是兩家要合作,除了關系重大,其他也沒有什么可瞞的,沈瑞便將沈全往金陵請學政之事說了。

賀北盛忙不迭點頭道:「正當如此,就該請學政大人出面做主,沈玲還罷,沈珺、沈琦身上都有功名在身,無故扣押,本是趙顯忠的不是。」

沈瑞道:「玲二哥也不是白身,家叔在金陵給玲二哥納了監。」

既納監,就是監生,等同生員,也歸學政衙門考核管理。趙顯忠想要拿沈家做替罪羊,卻是犯了士林大忌。只有學政衙門才能剝奪功名,只有剝奪了功名,才能刑訊關押。只這一點,趙顯忠就得罪了本省學政衙門。

賀北盛自然也想到這個,立時幸災樂禍道:「真不知是哪里出來的土鱉,刮地皮不說,連士紳體面也不顧,這次他定要摔個大跟頭了。」說到這里,帶了幾分得意道:「你不曉得,自打趙顯忠到任,我二哥就叫人盯著呢,一筆筆勒索地方、盤剝百姓的惡行,都跟他記得清清楚楚。」

這賀北盛看似大大咧咧,可自然不是小白兔,這番話不單單是說給沈瑞聽,也是通過沈瑞傳話給沈理。他已經看出兩家要結盟,共同對付知府衙門,可沈理是狀元公,賀西盛只是個監生,怕自己二哥沒有話語權,才拋出了籌碼。

沈瑞點頭,表示聽了進去。

賀北盛心滿意足,想起一件大事,問沈瑞道:「你南下前京城可有恩科的消息?」

按照以往先例,新皇登基,都要加一科恩科,是鄉試加上會試,不是登基當年,就是次年。因此不少省份偏遠,所以朝廷恩科的旨意會早早傳下來,給地方鄉試做准備。如今新皇登基將三個月,卻依舊沒有恩科的消息,賀北盛有些奇怪。

沈瑞搖頭道:「並不曾聽聞。」

如今宦官與內閣奪權正熱鬧,雙方應該都顧及不到此處。宦官不提此事,自然是因為恩科只會讓更多的讀書人入仕,增加文官數量,對於宦官陣營沒有好處;內閣不提次數,應該也看出宦官背後有小皇帝的影子,在「馴服」小皇帝前,無意增加小皇帝的威望,才略過此事不提。

因為這件事,京城三老爺還私下里跟沈瑞念叨了兩回。三老爺雖然已經恩萌出仕,不用再春闈,可他不少朋友、姻親,都是要走科舉之路的。先皇駕崩,固然舉國同悲,可對於讀書人來說,也是多了次應試機會。

通常情況下,新皇登基第一件事,除了給先皇上嘉號,封太後太後,大赦天下,剩下的就是開恩科。多少人磨拳搽掌等著,卻是一只沒有消息。不說地方,京城士林已生怨言,有私下里埋怨皇帝年幼想的不周全的;也有人覺得皇帝年紀小,是幾位閣老年老糊塗,忘了這件大事。

可想而知,等再過半年,地方的士子等不到希望,抱怨不會比京城士子少。

聽了沈瑞的回答,賀北盛難掩失望之色,道:「現下還沒消息,難道要等明年?真是羨慕你們沈家,找時間真要去沈家祖墳看看,是不是祖上風水好,怎么一一個考運都這么好?一個狀元連著一個狀元,進士舉人一大把。」

沈瑞只覺得無言以對,繼續吃起眼前的生煎豆腐,倒是吃的香甜。

倒是賀北盛嘴里所說的另一個狀元沈瑾,眼下的狀態不大好。

沈鴻所在的船艙里,都是草葯味,郭氏坐在床前圓凳上,一口一口喂著丈夫用葯。沈鴻面如金箔,呼吸都孱弱起來。他本就身體病弱,這一路都是為了兒子強撐,可眼看就要到松江了,反而有些熬不住。

倭寇上岸,死傷軍民數百人,這是多么大的事。沈鴻記得清楚,他尚且年幼的時候,松江府遭遇倭亂,沿海村庄死亡百姓數十人,當時都摘了不少地方官頂戴,又有衛所武官斬首示眾,懲處他們瀆職失土。如今倭寇都進了松江城,傷亡軍民多了十倍,情況只會比當年更嚴重。在沒有回來前,沈鴻因為相信兒子品行,加上有沈理親自回來,還少幾分擔憂;可臨到松江,想起幼年往事,沈鴻卻有些不敢再僥幸。

越想越擔心,一晚上沈鴻就病倒了。

沈瑾想要停船,還是郭氏做主,繼續回松江。

現下,沈瑾站著門口,看著兩位長輩模樣,心中已經是悔極。當初沈理與沈全將兩位長輩托付給自己,自己也答應的好好的,要是將兩位長輩送到京城,也不會有今日。沈瑾已經私下里問過隨行來的大夫,沈鴻的情況並不大好。

沈瑾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