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螳螂捕蟬(二)(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22 字 2020-06-26

來的是兩個錦衣衛,中間拽著捆綁著雙手的閆舉人。

看著地上的屍首,閆舉人變了臉色,眼中終於露出幾分懼怕。

張永上前幾步,抓了閆舉人下巴,冷笑道:「現在曉得怕了?好大狗膽,放你走都不走,偏要找死,差點讓爺爺陰溝里翻船!」

閆舉人強作鎮定,轉過頭去不看張永。

王守仁走過來,看著閆舉人,道:「閆寶文,揚州人氏,父閻長榮、祖閻盛,弘治十四年舉人……」

隨著王守仁的講述,閆舉人臉上變得驚恐。

張永在旁聽了,不由納悶,這才到松江一日,剛知曉閆舉人有嫌疑,就連生平都知曉了?隨即想到沈瑞與王守仁的關系,誤會是沈理之前的調查。只是這閆舉人到底是自大,還是愚蠢,既是要與藩王混在一處,有不臣之心,竟然用真名實姓,連個化名都不,也太視朝廷為無物。

閆舉人驚的險些魂飛魄散,忙高聲道:「這位大人到底是何意?作甚抓了學生來此?既知曉學生是舉人,就不該如此輕侮!」

王守仁掃了他一眼,道:「江蘇學政過兩日就到松江,你放心,在剝去你功名前,本欽差不會刑訊。不過為了防止罪人家屬逃竄,會發文揚州知府衙門,羈押閆家滿門!」

閆舉人雙眼噴火,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學生不過出來游幕,到底犯了什么罪過,要累及閆家滿門?」

王守仁前幾年曾在江南決斷刑獄,見過的犯人多了,自然曉得閆舉人此刻定是准備了一肚子辯解之詞,無心與他斗口,道:「初審在松江,而後還有京城三法司,總不會冤枉了哪個。」說罷,對那兩個抓人的錦衣衛道:「帶下去,押入知府衙門死牢。」

「三法司」、「死牢」,直到這個時候,閆舉人才真正明白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臉上血色褪盡,牙齒顫栗,直覺得後背升起一股寒意。

「欽差大人……」閆舉人想要擺出無辜表情,神情卻比哭還難看。

旁邊兩個錦衣衛見王守仁轉身沒有繼續搭理閆舉人的意思,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在「吱吱嗚嗚」中,閆舉人被拉了下去。

張永在宮里見慣市面,知曉王守仁是在故意恐嚇閆舉人,心中佩服不已,想起方才王守仁說起閆舉人父祖,道:「那閆舉人的底細,是大沈狀元之前調查出來的?」

王守仁搖頭道:「不是,閆姓在揚州顯赫的只有一支,雖發家不過三、四代人,卻是子孫繁茂。我當年在江南決斷刑獄,曾審過揚州一個因風月致使的殺人案,閆家子弟正是目擊證人與嫌疑人之一,因此見過那人卷宗,論起來那人應是閆舉人堂弟。因閆家捐了好幾個監生,舉人只有一個,我倒是略有些印象。今日聽沈瑞提及此人,終於對上了。」

王守仁隨口一說,張永卻是越發佩服,對王守仁更是敬重幾分。不愧為狀元之子,只這份過目不忘之才,就不是尋常人能有的。想到這里,張永想起當年李東陽強壓著王守仁,先是硬是壓了一科,隨後又在下一科中將會試第三的王守仁壓到二甲第七名。

「那個張氏倒是跑的快,咱家懷疑寧王在松江另有人手。」張永想起之前錦衣衛的回報,皺眉道。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沒有人收留,哪里敢半夜跑出去?

王守仁想了想道:「明日城門口留意些,只要在城里,總是有跡可循。」

張永點點頭,張氏破綻頗多,根據推斷,現在這個多半是已經「李代桃僵」。將這個張氏抓住,說不得另有大收獲。

*

沈家坊,五房。

僧道誦經聲暫歇,靈棚已經亮著,有五房的幾個近支晚輩在這里守夜。人人都有趨吉避凶之心,之前沈琦狀況未明,大家生怕受連累,不敢上前。

等到沈全隨著沈理回來,眾人就開始觀望,想著要不要親近賣好;直到今日欽差過來,第一日就放了沈家三子,大家得了消息,都是後悔莫及。

五房主母郭氏最是剛強性子,不願輕易麻煩別人,也不會讓人隨意占了便宜。五房旁支早年因沈鴻病弱,沒少給郭氏使絆子,自然也就沒得這邊好臉。等到沈瑛中了進士,又都自詡同曾祖、同高祖的情分貼了上來,郭氏卻不是耳根子軟的,壓根就不留情面。

直到沈琦、沈全學業相繼有成,五房舉家去了京城,這近支族人更是貼不上。幸而郭氏上了年歲心軟,對近支堂親也寬和許多,逢年過節亦是慰藉孤老貧寒,幫扶了不少親戚。

可是這樣一來,諸堂親之前的躲避,就顯得太沒有良心。

以郭氏的脾氣,要不是五房趕上沈鴻之喪,這些堂親怕是以後連大門都不會讓進。

現在是沈瑞、沈瑾打理喪事,就是為了沈鴻靈堂前不至於太過冷清,沒有將五房旁支族親拒之門外。

不過,也只是僅此而已。有一、兩位水字輩的族叔,眼見沈瑞年輕,想要依仗自己是沈鴻堂兄弟,接手五房喪事,直接就被沈瑞叫人轟了出去。又有沈瑾在旁好聲好氣為沈瑞「解釋」,說是五房郭氏與沈琦都病著,受不得吵鬧,沈瑞顧及一邊,顧不得另外一邊,只有「怠慢」族親了。

這兄弟兩個,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震懾了大家,無人敢在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