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漸生嫌隙(三)(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22 字 2020-06-26

賀家,內宅。

不過幾日功夫,賀老太太就清減了一圈,原本花白的頭發盡白了。到底是年過古稀,又是遇到家族存亡之事,如今不過是強撐著,否則早就病倒了。

眼見賀氏終於歸省,賀老太太跟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拉著侄女的手淚如泉涌:「囡囡,你二弟是我生的,侄子莫若母,若說他貪財惦記沈家的產業我信,要說他不顧情分謀害沈家人性命,他還沒有那個膽子!」

賀氏想起失蹤的長孫,即便始作俑者不是堂弟,可那被收買到衙門出首沈珺「謀害親侄」的書童卻是與堂弟脫不了干系,一時憤恨不已,咬牙道:「難道珺哥兒不叫他舅舅,小棟哥兒不叫舅姥爺?為了銀子,半點情分也不顧,得了小棟哥兒失蹤的消息,不僅不為孫兒擔心,反而借此構陷親外甥,這樣的白眼狼兄弟,我真是要不起……」越說越恨,原本因病虛弱的身子都開始發抖。

賀老太太撫養這個侄女養大,最是曉得她的性子,嘴巴上這樣罵著,可要不是心軟也不會這個時候拖著病體回娘家。

「都是他混賬,眼紅沈家的良田,算計了一次又一次。歸根結底,還是賀家後繼無人,越發沒落,那混賬才越發放不下族長榮光,看重這些黃白之物,生怕賀家被人欺了去。」賀老太太跟著罵道,心中不是不悔。要知道賀家與沈家一樣,都是書香之族,早在沈氏崛起前,就是松江數一數二人家。可是後來隨著子弟不肖,嫡支出了個賭徒,漸漸沒落,要不是家族長輩出手處置族人,隨後與新興的沈家聯姻,依附沈家,早就跌落到三等人家。

賀二老爺一直念著沈家的地,也是有前因的,不說別的,就是沈家幾千畝祭田,就是賀家族上產業。每一代賀家掌門人,說起被賣的族產,都要唏噓一二。世人眼中,沈賀兩族百年聯姻,密不可分,卻不知曉暗地里最盼著沈家沒落的不是旁人,就是賀家。賀家倒不是不顧姻親,想要將沈家人置於死地,而是想要恢復族上榮光,希望一支獨大,能從依附沈家到被沈家依附。

可沒想到沈家祖墳冒了青煙,一代比一代子弟繁茂成才,竟然成了不可撼動的大族。

賀氏身為賀家女,自然也聽長輩提及賀家祖上的風光,自認為擔得起宗婦身份,向來是以賀家嫡長女的身份自傲。她自是盼著賀家越老越好,自己的腰桿子也能一直硬挺,所以對於堂弟對沈家四房的算計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不代表她樂意堂弟算計到自家頭上。丈夫兒孫與娘家堂弟,到底誰近誰遠,她還能分得清。

要是只干系賀二老爺一人,是死是活,賀氏都不會在意;可要是沈家「落井下石」,想要將賀氏一門拖下水,那賀氏也受不了。

沈賀兩家百年姻親,其他房頭也有嫁女娶媳的,就如四房現在主母就是賀家庶支女;可關系最親密的還是宗房,不僅賀氏這個族長太太是賀氏女,就是宗婦小賀氏也是賀氏女。要是賀家被問罪落敗,賀氏婆媳以後如此在沈家自處?

「如今知府衙門那邊萬事俱備,只待學政大人過來共審此案,伯娘這里可有應對?」干系重大,賀氏只有忍了憤怒,問道。

賀老太太含淚道:「老二進去了,老五年輕不當事,我這老婆子能如何?原本想要憑借你大弟弟的面子在欽差面前遞個話,卻是不得其門;實沒法子,只能厚顏讓老五離了松江,出迎學政。前些日子你大哥來信,給你侄女訂了一門親事,工部侍郎家嫡長子,正是學政大人的本家侄兒。如今也能憑著這點姻親,求學政大人顧念一二,不求徇私,指望能公正,就是賀家的福氣。」

賀氏聽了,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為沈家擔心起來。要是學政偏著賀家,將罪責都推給沈家怎么辦?自家嫡親的兒子可還是涉案其中,要是有個閃失,自己可沒地方哭去。

賀老太太人老成精,眼見她神色,忙道:「學政大人只是陪審,主審的還是欽差,不會委屈了沈家。」

賀氏想到王守仁與沈家的關系,隨口道:「就是了,王欽差與沈家有舊,曾是沈理的座上賓,又是沈瑞的老師,萬沒有不護著沈家的道理。」

賀老太太在旁面不改色,心中卻是大定,將這關系牢牢記住。怪不得欽差一個五品郎中就這般行事,連一個京堂的面子都不給,原來是與沈家有淵源的緣故。如此正好,要是欽差審案公正,自然無話;若是真的一味偏袒沈家,有這層關系,不管判下什么,京城翻案也容易的多。

對於即將到來的審案,賀老太太少了擔憂,反而多了幾分期待。有沈家與欽差的關系在,賀家不是清白也只能是清白的,否則的話賀家揭開欽差與沈家關系,沈家也落不下好。

只是這話不能與賀氏說,自己這個侄女是個糊塗的,侄女婿如今也是焦頭爛額中,在案子正式開審前,還需與沈家現在的說話人見上一面。只是如今沈理回來了,南京國子監的沈家二老爺也回來了,到底是誰主導此事?賀老太太手中轉了佛珠,已經想著怎么派人去打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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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房大門口,沈瑞扶著沈淵上了馬車。沈珺則有仆人扶著,滿面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