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厲衍瑾的語氣里，有著深深的無奈，「她恨我，我知道。」

「恨你，但是又愛你吧。」慕遲曜說，「不然，這個孩子，她也不會生下來。」

「她生下這個孩子……」

厲衍瑾喃喃的說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她實際上，知道了我和她的真正血緣關系？」

如果夏初初不知道，她和厲衍瑾根本沒有血緣關系，她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因為這個孩子生下來，有缺陷的可能性太大了。

如果當時，厲衍瑾知道的話，他也會讓夏初初把孩子打掉。

慕遲曜點頭：「對。」

「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厲衍瑾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微微拱了起來，「她什么都知道。」

「這五年來，夏初初受了多少的苦，厲衍瑾，我不說，我相信，你心里也有數吧。」

厲衍瑾沒有再說話。

只是他的背，越來越拱，最後，他彎下腰去。

他手里的拐杖，也應聲倒下，倒在書房木質的地板上，發出笨重的響聲。

厲衍瑾的心臟，抽搐般的疼。

他都不敢去想，夏初初在他失憶後，在知道自己懷上孩子之後，是怎么樣一步步走來的。

他更不敢去想，夏初初一個人只身前往倫敦，把孩子給生下來，撫養長大的這四五年里，經受了多少的苦。

他只要一想到「夏初初」這三個字，心臟就如同被千萬根針，狠狠的扎入，再狠狠的抽出。

鮮血淋漓。

他的初初啊，他寵得無法無天的夏初初啊……

她到底，心里，埋藏了多少的傷痛和秘密。

慕遲曜蹲下身去，把拐杖扶起來，遞到厲衍瑾手里。

「我從來沒有想到，讓你知道真相，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厲衍瑾，我明白你現在有多難受，但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夏天的安危。」

厲衍瑾從喉間擠出兩個字：「我懂。」

他一說話，就感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一般，搖搖欲墜。

「傅井然應該會去檢測你和夏天的基因，判斷是不是父女。之後，就看他怎么想了。我們的人還在那邊，隨時盯著。最多一天，我們再去找傅井然。」

「……好。」

慕遲曜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安慰他，但最後又作罷了。

這個時候了，說什么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只能厲衍瑾自己慢慢的去消化了。

「你……和夏初初好好的談談吧。」慕遲曜往書房外走去，「但要記住，擺放在第一位的事情，是夏天。」

「好。」

「我和安希就先回去，有什么情況，我會隨時注意的。你也是。」

厲衍瑾已經說不出話來，點點頭。

他只覺得難受，像是被撕裂一樣的難受。

他的夏初初啊，他最愛的女人，他願意獻出生命的女人，這些年來，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厲衍瑾，不敢去想。

如果不是夏天的事情，恐怕，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真正的醒悟，夏天是他的孩子。

其實，在他車禍恢復記憶之後，他早該想到的了，不是嗎？

夏天四歲了。

而夏初初去倫敦，也是四年。十月懷胎，她在還沒去倫敦的時候，就已經懷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