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一聲公子一頓酒肉(1 / 2)

躺在亭中的溫華望向幾年沒見的故友,當初一起結伴游歷,他一直很嫉妒徐小子的俊逸皮囊,每逢途經鄉野村舍,若是讓徐小子去討要一些糧水,多半不會空手而歸,要對方是些見識鄙陋的村婦,就更出手闊綽了,只是她們施舍時免不了要捏一捏徐小子的手,膽大的婦人趁著丈夫不在更會笑著去捏徐小子的臉蛋,道一聲好俊俏的後生,每次見著這個場面,溫華總不太得勁,他娘的風頭全給這小子搶光了,不過久而久之,溫華也就習以為常,開玩笑唆使著徐鳳年干脆去城中閨秀當個小白臉得了,徐小子十有八九都要跳腳罵人,說老子是涼州的以後練劍練出個大名堂了,與高手對戰的萬眾矚目時刻,冷不丁去撓褲襠里的鳥,像話嗎?還是高手嗎?會有姑娘愛慕你這般沒個正形的俠士?溫華很一本正經地考慮過這個難題,可至今也沒想去改,好像生怕改了自己就跟那幫游歷時撞見的故作風雅紈絝子弟一致無二了。

徐鳳年被溫華看得毛骨悚然,問道:「怎么來襄樊了?」

溫華一臉惆悵道:「遇見個心儀的小娘,一路追來的。」

徐鳳年笑道:「你啊你狗改不了吃屎,當初哪次不是見到個只要有胸脯有屁股的,都要心儀,你也不挑嘴,可有誰搭理過你?」

溫華坐直身體,一臉壞笑,雙手在胸口做了個滾圓姿勢,嘖嘖道:「這次不一樣,是真喜歡上了,人美,心更好,我覺得這輩子以後就只喜歡她了。」

徐鳳年撇嘴不屑道:「扯鳥吧你,是個姑娘在你面前,你都喜歡得死去活來。」

溫華靠著柱子,搖頭道:「不會了。」

徐鳳年見溫華不似玩笑,納悶道:「你真死心塌地了?是哪家倒霉的姑娘?報上名號,我去瞅瞅。」

溫華罵道:「倒霉個屁!丑話說前頭,你別想挖牆腳,否則兄弟沒得做!」

徐鳳年怒道:「老子摸過的娘們比你見過的還多,會瞧得上眼?!」

溫華哼哼道:「你什么德行我會不知道?也就嘴皮子最厲害,坑蒙拐騙倒是熟稔,以後萬一有姑娘瞎了眼看上你,我一定去攔著。」

徐鳳年靠著另一根柱子,相對而坐,笑眯眯道:「那你有的忙了。」

溫華沒那個氣力去跟徐鳳年拌嘴,少說一句就少餓一分,抱著那柄木劍閉目養神。徐鳳年轉頭遙望向瘦羊湖十景中的抱孤塔,瘦羊湖僅就湖而言並不大,但歷史悠久,未修水利時每逢大雨,湖水便泛濫成災,若是久旱則干涸見底,實在稱不上美景,後來前朝兩位大文人擔任青州刺史,對瘦羊湖格外青睞,采用開陰竇手法鑿出五井,拓建石涵,這才有了今天的瘦羊湖,相國巷便因五井中的相國井得名,春秋國戰中文人誤國,可此湖卻是雅士治國的一個不起眼佐證,徐鳳年聽到溫華肚子餓得咕咕叫,笑著縮回視線,問道:「要不我弄點酒肉過來?」

溫華懷疑道:「上哪弄去?」

徐鳳年朝青鳥做了個倒酒的手勢,沒多久她便從客棧端來餐盒,酒香肉香撲鼻,溫華看了看青鳥,再看了看盒中酒肉,震驚道:「你小子是真發達了,連漂亮媳婦都討上了?!」

青鳥漲紅了臉,徐鳳年率先撕下一塊牛肉,就著烈酒下肚,笑道:「吃你的。」

溫華狼吞虎咽,時不時抬頭看向青鳥,忍不住輕聲道:「弟媳婦,我多嘴一句,真想過安穩日子,跟徐小子在一起你可就得管著點,他這人不壞,就是心眼大,不安分。」

徐鳳年丟過去一塊牛肉罵道:「沒你這么拆台的!」

溫華慌忙接住牛肉,塞進嘴里,瞪眼道:「沒你這么糟蹋好東西的!」

青鳥柔聲道:「溫公子,我只是個丫鬟。」

溫華啊了一聲,擺手道:「丫鬟?不信不信,姑娘你要是丫鬟,太沒天理了。」

徐鳳年笑道:「她可不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我都替她委屈。」

溫華怒道:「姓徐的,留點嘴德!什么丫鬟命!小心我跟你急!」

徐鳳年翻了個白眼。

溫華滿嘴油水地抬頭看向青鳥,盡量露出一個生平最風度的笑臉,靦腆道:「這位姑娘,就沖你喊我一聲溫公子,以後徐小子如果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拾掇他!他那三腳貓功夫,我都不用劍,就能干趴下!」

徐鳳年哈哈大笑,調侃道:「溫公子,來來來,喝酒!」

溫華心情大好,被人喊溫公子,破天荒第一回啊!渾身舒坦,他頓時只覺得世間女子除了那位心中愛慕的她,便是眼前的她第二可愛了!這般知書達理的賢淑女子是個丫鬟?鬼才相信!

這兩三年中少有的酒足飯飽,溫華打了個飽嗝,余下酒水都被小心翼翼倒入他的葫蘆酒壺,溫華丟給徐鳳年一個眼色,徐鳳年搖了搖頭,溫華使勁點頭,看得青鳥莫名其妙,竟是徐鳳年拗不過溫華,只得尷尬地讓青鳥先將餐盒端回客棧,兩人一溜煙跑出涼亭,尋了個臨水的草叢,間隔著脫褲子蹲下,兩坨光屁股在月色下格外荒誕,兩個爺們如此煞風景,在瘦羊湖拉起屎來了,不過若是知道當年風餐露宿,就不會奇怪這對活寶此刻庸俗下作的行徑了,對溫華這個窮瘋了的無名小卒而言,世上最他娘幸福的事,不是吃喝睡,而是一個「拉」字,因為唯有吃飽了才有本錢去拉,很粗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