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書生和書生(1 / 1)

得知當上游弩手標長的李翰林從邊境建功而返,既然自己不在王府,那這小子就有可能在陵州嶄新的經略使府邸中,徐鳳年便稍稍繞道進入了比涼州還要風花雪月的陵州,以前每次李翰林在自家地盤上做主人,招待他們幾個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就沒一次讓徐鳳年失望過,逛最好的青樓喝最貴的花酒,收拾最跋扈的紈絝,調戲最水俏的美婦小娘,徐鳳年還記得除了嚴池集這個古板書呆子,孔武痴就是在這兒交出的第一次,那位花魁事後給了個十分結實的大紅包,把孔武痴給羞了個大紅臉,感動得稀里嘩啦,差點就要把那僅是懂些人情世故的歡場女子八抬大轎娶回家,李翰林好說歹說才讓這頭蠢牛別做傻事。<-》徐鳳年被青鳥染黑了頭發,騎馬而行。徐鳳年當初進入北莽對驛路烽燧和農耕游牧是怎么上心的,徐北枳也如出一轍,他只是感慨:「相比北莽,北涼還是太小了,若是疆域再大上一些,比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並掉西蜀南詔兩地……」徐北枳沒有繼續說下去。徐鳳年跟弟弟黃蠻兒相逢以後,說話始終不多,兄弟二人,這些年終歸還是聚多離少,該說的能說的都已說得**,真正親近的人,也不需要那些看似熱氣騰騰的言語,要是遇上了李翰林,徐鳳年敢保證這哥們肯定第一句話便是「鳳哥兒,虎丘樓,走起!」黃蠻兒明顯長大了許多,笑容漸少,沉默愈多,眉宇間更是偶爾有了幾絲堅毅。說來qiguai,黃蠻兒打小就跟他們二姐徐渭熊不親近,約莫是一個慧極,多了心竅一般,一個憨傻,少了心竅,就湊不到一塊,不過黃蠻兒跟大姐徐芝虎也只算是相對熟絡些許,從小也就只有跟哥哥徐鳳年心有靈犀,天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只怕這個哥哥不帶他一起玩。靈域這次黃蠻兒從龍虎山下山,竟然知道先去上陰學宮探望二姐,還把心愛虎夔送給了徐渭熊,這讓徐鳳年感到十分驚喜。還沒到陵州州城,就從茶肆酒館的百姓閑聊中得知李翰林李大禍害給戰馬踩踏過腦子後轉性了,真在邊境上掙得潑天大的軍功,這次衣錦還鄉,更是一次青樓都沒去,也沒在家呆幾天就跟幾位軍伍袍澤一起去了別地。這讓陵州嚇破膽了的市井百姓們都感嘆看不懂世道了,當初北涼四位公子哥,除去世子殿下依舊玩世不恭,本來就有些才學的嚴池集成了皇帝親戚,更是沾了晉蘭亭辭官的光,成為地位清貴的黃門郎,當然僅是小黃門,大黃門自有資歷足夠的小黃門了什么讓破皮下不了台面的話,無非是報官之類的,而且一把摔了那本破秘笈,這下就惹惱了附近一幫等著收錢的十幾條地頭蛇,一哄而上,卷起袖管就要打人,此時落在徐鳳年眼中,已經到了看戲人覺著最精彩的段落,無賴們瞅見年輕書生身邊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嘴上葷得不干凈了,那書生不愧是傲骨錚錚,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這相貌俊逸的讀書人竟然主動出手,直接一拳砸在了一名壯碩漢子的鼻梁上,接下來難逃一場劫難,給十幾號人一頓拳打腳踢,若非女子趴在地上護著他,恐怕得去床上躺好些日子才能走路。不知是不是怕真惹來官府衙門追究,潑皮們打爽快以後,罵罵咧咧鳥獸散。徐鳳年看夠了熱鬧,一笑置之,輕聲道:「走了。」靈域徐北枳皺眉道:「這幫閑漢如此橫行無忌?」徐鳳年忍住笑意,說道:「哪兒的閑漢能是善人了?不欺軟怕硬不欺男霸女還是潑皮嗎?不過你真沒有看出來?」#32;#32;#32;徐北枳一點就通,自嘲道:「懂了。求財的潑皮們動手後竟然沒有收刮錢囊,更沒有一人揩油,趁機摸上幾把那姑娘,都有違常理。這是那書生跟無賴們合伙下的套?」徐鳳年上馬後說道:「這把戲啊,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就用膩歪了。記得起先是跟一位涼州當紅花魁姐姐耍的,不過人家一眼就看穿了,只是不說破而已。自然不像這位大家閨秀,都哭得肝腸俱斷,恨不得以身相許了。」」徐北枳無奈地搖了搖頭。徐鳳年平淡道:「不過你不可能不信的是,那姑娘是北涼經略使李功德的閨女。那書生嘛,這次賺大了,花不了十兩銀子,就比作了名詩三百篇還來得有用。」徐北枳回頭看了一眼攙扶書生起身的女子,可不是梨花帶雨嘛,徐北枳輕聲笑道:「你不揭穿?你跟李翰林不是熟識嗎?跟她也算認識多年了。」徐鳳年自嘲道:「那多損陰德,在菩薩面前硬生生拆散了一對登對的才子佳人。」徐北枳策馬來到青鳥身邊,張口要了幾張銀票,青鳥見自家公子只是有些好奇眼神,不打算拒絕,就遞給徐北枳一疊銀票,徐北枳縱馬而去,在遠處截下那幫潑皮,給了銀票,說了幾句話。然後那書生就真真正正挨了一頓結實飽揍。徐鳳年跟徐北枳並駕齊驅,問道:「你說了什么?」徐北枳笑道:「我說自己是李翰林的幫閑,李大公子早就看不順眼那小子了,故而要我出面請各位好漢出回力。」徐鳳年點頭道:「這個說法,真是滴水不漏。無賴們打得沒有後顧之憂,那書生就算有些靠著李家雞犬升天的官家身份,事後知道了你這個說法,y%u012by%u00e0ng%u4e0d%u6562%u558a%u51a4%u3002%u638f%u4e86%u94f6%u5b50%u8bf7%u4eba%u771f%u6253%u4e86%u81ea%u4e2a%u513f%uff0c%u4e5f%u592a%u618b%u5c48%u4e86%u3002%u4f60%u635f%u4e0d%u635f%uff1f%u201d青鳥會心一笑。徐北枳平淡道:「自古以來讀書人殺讀書人,就是最拿手。」縱馬出去片刻,徐北枳突然有些惋惜,問道:「給了他們三百多兩銀子,是不是給得太多了?」徐鳳年放聲大笑,拿馬鞭指了指這個一肚子壞水遠勝那位仁兄的讀書人,有點真的開始欣賞徐北枳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