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正的血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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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這伙權柄顯赫卻略顯狼狽的京城宦官下樓離去,徐鳳年走向劉妮蓉那一桌,落座前對蘇酥他們招手笑道:「酥餅,薛姑娘,還有齊大叔,來來來,都一起坐這兒來,人多熱鬧!」

徐鳳年第一個落座。

林紅猿,毛舒朗,程白霜,嵇六安。

劉妮蓉,趙山洪,另外一名魚龍幫年老供奉。

再加上蘇酥,薛宋官,曾經贈送給徐鳳年那把名劍「春秋」的齊姓鑄劍師,韋淼,苗疆女子。

身穿一襲朱紅大袍的女子自然是徐嬰,而那個先前倒掛在窗外曬月亮的女鬼,顯然就是呵呵姑娘賈嘉家了。

她們兩人都是今夜才趕至北安鎮。

理由很簡單,在清涼山待著,很無聊。

徐渭熊也不太放心徐鳳年,就干脆讓她倆接人來了。

一張酒桌最多只能擺下九張椅子,但是現在卻有這么多,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有位置。

好在徐嬰和呵呵姑娘根本不稀罕坐在椅子上,兩人掠至不遠處一座幸免於難的屏風上,徐嬰站著,少女蹲著,後者使勁啃著天曉得從哪里順手牽羊來的烤雞,三下兩下就吐了滿地骨頭,然後油膩雙手在徐嬰的大紅袍子上擦了擦,徐嬰只是開心一笑。

在徐鳳年之後,反而是能被在場任意一人單手撂倒一百個的蘇酥,搬了條椅子過來第一個坐下。

趙山洪則是第一個跪下,雙手撐在地上,對年輕藩王顫聲道:「魚龍幫趙山洪,叩見王爺!」

這位薊北黑道第一高手,是被瘋狗袁庭山收拾得像條喪家犬,這才來到魚龍幫寄人籬下的,如果他沒有記錯,眼前這位年輕藩王,恰好曾經在太安城皇宮當著大柱國顧劍棠的面,往死里揍過那個跋扈至極的袁瘋狗。

對於信奉拳頭就王法的開碑手趙山洪而言,由衷認為能夠跪一跪這位北涼鐵騎共主,就是他膝蓋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鳳年嗯了一聲,「起來吧。」

然後徐鳳年轉頭望向魚龍幫幫主,笑問道:「怎么不坐?難道是當上了大幫主,就擺譜了?」

原本只想站著的劉妮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在原先的座位上,湊巧就在徐鳳年的右手邊。

那名平日里還會對劉妮蓉倚老賣老擺擺架子的供奉老者,咽了咽口水,如果有塊夠硬的磚頭在手里,他都想自己把自己拍暈了。

趙山洪起身後,低眉順眼地悄悄來到劉妮蓉身後,與那名同樣滿臉肅穆恭敬的老供奉並肩而立,有些同病相憐。

酒樓三樓,除了他們,走得干干凈凈。

除了劫後余生的欣喜,還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

行走江湖,除了本事,見識很重要。

見識見識,見過了一面,就等於是認識了嘛。

那么既然認識了既是陸地神仙又是西北藩王的徐鳳年,在江湖何處不能吹噓個七八年?

林紅猿,毛舒朗,程白霜,嵇六安,重新落座。

蘇酥,韋淼,苗疆女子都各自搬了椅子過來坐下,薛宋官不管蘇酥怎么勸,都只是抱著古琴站在他身後,而姓齊的舊西蜀鑄劍大家,一樣沒有坐下。

如此一來,剛好九人。

徐鳳年打開一壺綠蟻酒的泥封,只是給靠近自己的劉妮蓉和毛舒朗各自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倒滿後,笑道:「我就不客氣了,大家各自倒酒,都隨意。酒品如何,都是自個兒喝出來的,勸酒勸不出來,至於勸別人喝的人,酒品更是不行。」

嵇六安向年輕藩王舉杯,一飲而盡,「龍宮嵇六安,有幸見過王爺!」

程白霜也舉起酒杯,「南疆草民程白霜,這杯酒與嵇兄一樣。」

韋淼自顧自喝了一杯酒,沉聲道:「韋淼!」

徐鳳年各自回敬一杯。

林紅猿剛想要舉起酒杯,不知為何跟年輕藩王視線交錯後,就放棄了。

苗疆女子不用酒杯,直接拎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大酒,直愣愣盯著徐鳳年的臉龐笑道:「你模樣這么俊,你娘一定長得很好看!」

徐鳳年笑臉燦爛道:「這位姐姐一看就是個耿直人!」

韋淼會心一笑。

唯獨蘇酥雙臂環胸,冷哼一聲。

徐鳳年斜瞥了眼這位相識於北莽的老朋友,「呦,酥餅,不對,如今得尊稱你一聲蘇大俠了,聽說在西蜀南詔江湖闖下了偌大名頭啊,咋的,這趟來北涼也是參加武當論武?你就不怕有你在,其他人都只能去爭天下第二?」

蘇酥憋屈得滿臉通紅,差點當場憋出內傷,脫口而出道:「姓徐的!放你的狗屁!」

徐鳳年趕忙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故作驚慌道:「不愧是打遍蜀昭兩地無敵手的蘇大俠,我得喝杯酒壓壓驚。」

蘇酥站起身,一拍桌子怒道:「我喝你大爺!姓徐的,找削不是?!」

別說是林紅猿這撥南疆客人,就連劉妮蓉和韋淼兩伙人都有些咋舌,實在想不明白這家伙的缺心眼,是不是從娘胎里帶來的。

這姓蘇的家伙武功稀爛,不曾想竟然渾身是膽啊。

趙山洪和供奉老者則堅信這位看似武功不入流的年輕人,一定是位真人不露相的當世頂尖高手!

徐鳳年呵呵一笑,「來削來削,我求你削!」

蘇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屁股坐下,大義凜然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開碑手趙山洪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在經過蘇酥這么一鬧後,原本略顯沉悶的氛圍輕松許多。

一張酒桌,各自背景復雜,自然不好深談什么。

徐鳳年約莫喝了一壺半後就說要下樓跟人打聲招呼,結束了這桌酒局。林紅猿與劉妮蓉因為本就有事相商才在此地碰面,就順勢留在三樓,而蘇酥一行人也沒有留下的念頭,倒是韋淼起身前主動向程白霜和嵇六安敬了一杯酒,雙方勉強算是舊識,早先各自代表蜀王陳芝豹和燕敕王趙炳前往遼東一座小鎮,會見大柱國顧劍棠,當時三方皆是不歡而散,世事無常,誰都料不到最後恰恰是這兩位藩王聯手起兵造反了。天下豪傑之間,往往即便各為其主,也不耽誤惺惺相惜,何況此時都算是「一家人」了,就更不會心懷芥蒂。

徐鳳年重新來到二樓,果然看到空盪盪的二樓,只剩下了坐在原先那張臨窗酒桌的爺孫倆人。

看到徐鳳年安然無恙地返回,老人如釋重負,金錯刀庄庄主童山泉雖然看似面無表情,卻也眉頭悄然舒展了幾分。

老人在徐鳳年坐下後,問道:「如何?」

今夜喝了不少酒的徐鳳年長呼出一口氣,不知除了酒氣,還有沒有郁氣,他笑道:「沒事了。出門在外靠朋友,雖然樓上動靜很大,但我的朋友擺得平。」

年紀不算小的黃花閨女,卻是年紀輕輕的刀法宗師,她重新皺起眉頭,沉聲道:「方才有一人氣勢尤為雄壯,最少是天象境界巔峰高手!」

老人臉色不悅道:「肯定是那個韋淼!這家伙投靠那位蜀王以後,底氣也就更足了。放著好好的江湖宗師不做,非要去官場當走狗!算我瞎了眼,早些年還覺得他是條響當當的漢子。」

對此徐鳳年不置一詞。

剎那之間,童山泉已是起身,左手按住右腰間一柄長刀的刀柄,出鞘寸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