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李氏宗族(1 / 2)

隋末我為王 吳老狼 3282 字 2020-06-27

朱粲當然是被隋軍將士押回太原城的,還是悄悄的把他押到了太原東城北門外的隱蔽處,然後才把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塞給他一把帶血的斷刀,用手弩逼著他往太原城走。朱粲心里恨得想殺人,可又不敢拿著一把刃都卷了的斷刀和十來名隋軍士兵拼命,也只好連滾帶爬的摸到太原東城北門前,高聲表明身份要求入城。

還好,殘忍好殺的朱粲在太原軍內部也小有名氣,報出身份後就被守軍用吊籃絞上了城頭,驗明了身份無誤,又沒搜到直接縫在朱粲內衣里的書信,便按照軍中規矩通知了朱粲的上司李二。結果也正如朱粲所料,李二雖然裝做相信了他是力戰殺出血路逃回太原的解釋,第二天一早親自出面把他接回了西城,帶回了李二在西城的家中,然而到了沒有外人的地方後,李二也就立即原形畢露,馬上開始仔細盤問朱粲的逃亡經過——同時朱粲還細心看到,李二的右手還一直按在劍柄上。

按照陳喪良的指點,知道瞞不過的朱粲主動坦白,老實承認了自己被隋軍俘虜,捏造了一段純粹鬼扯的被俘經過,說什么自己和梁建方等人剛逃進地勢開闊處就被報國軍包圍,梁建方和王懷文拒絕投降先後被殺,劉小眸也被好色無厭的陳喪良當場搶去,自己為了留住有用之身假裝乞降,結果陳喪良就命令自己返回太原,自己為了乘機返回李二身邊就這么回來了。最後才在李二的點頭同意下,脫下衣服拆開針線,取出陳喪良的書信雙手捧到李二的面前。

如果說對朱粲的被俘經過還只是將信將疑的話,那么看到了陳喪良親筆所書那道官防任命狀,李二就純粹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著那張薄紙呆若木雞,失神得連提防朱粲偷襲刺殺都忘了,口中喃喃,「魏國公,右驍騎衛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賜免死金券,除謀反外,終生免死……?我沒看錯吧?陳應良那奸賊,竟然想招降我?竟然還開出了這樣的條件?」

天地良心,在這一刻,李二確實有些心動了。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太原軍現在的情況放在這里,就算想要守住城池不破,熬到陳喪良耗不下去被迫退兵,都是難如登天!而只要稍有不好,與陳喪良仇深似海的李二,肯定就是粉身碎骨並且死無葬身之地的悲慘下場!對此早就是心知肚明的李二再突然看到這樣的轉機,當然是怎么都會驚喜心動那么一下兩下。

況且,李二還很清楚一點,那就是即便太原軍取得了太原保衛戰的勝利,那么到了勝利之後,吃里爬外的李二也很難在李建成的統治下覓得東山再起的機會,稍有不慎,同樣還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這匹夫怎么好象真的心動了?」朱粲也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之輩,偷看到了李二的神情不對,心中納悶之余難免又生出了一些僥幸心理,暗道:「如果李二郎匹夫真的決定投降,那說不定更不錯,這匹夫的身手武藝在我之上,心機又深沉歹毒,狠下心來干掉李建成並不是沒有希望。他得手了,老子就算在陳應良那匹夫面前過關,陳應良那匹夫有千般不是,但信譽一向都非常好,說出來的話基本都算話。」

果不其然,心動之下,李二終於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陳賊要你把這道書信帶給我,還有什么話不?」

「有。」朱粲如實答道:「陳賊要右都督你勸說左都督開城投降,成功的話,他就給右都督你信上的東西。又說如果左都督拒絕投降,右都督你只要把左都督拿下或者除去,打開太原城門投降,他也照樣給你信上這些東西。」

「什么什么?」李二又懷疑自己聽錯了,驚訝問道:「要我勸說兄長投降,他自己為什么不親自出面勸降,他和我那兄長,以前不是好得穿一條褲子么?怎么反過來要我勸說兄長投降,還要我在兄長拒絕投降的情況下除掉兄長?這真是陳應良奸賊的話?」

「千真萬確,末將不敢欺瞞右都督,這確實是陳賊的原話。」朱粲點頭,難得說了一句大實話。

李二一度又有一些糊塗,但仔細一想後,又發現並非沒有這個可能,第一就是這次太原大戰,李建成的抗爭決心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堅決,先後把竇建德和劉武周兩大強鄰都拉下了水不說,還不留後路的以洪水攻擊隋軍主力並且付諸實施,簡便到了現在窮途末路之時也沒有半點向陳喪良求和請降的跡象,死戰到底的立場讓之前非常懷疑他有可能投降陳喪良的李氏宗族都萬分驚訝。

第二就是陳喪良也許早已在暗中招降過李建成,只是遭到了李建成的斷然拒絕。所以,招降李建成失敗的陳喪良改為招降李二和李元吉,也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點,李二難免又是一陣興奮激動,也難免有稍微動搖了一下,但動搖歸動搖,這點動搖力度還不至於摧毀李二的理智。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後,李二先是冷笑了一聲,然後才罵道:「無恥奸賊,終於還是露出了他的卑鄙嘴臉,他在寒微之時,我兄長對他何等眷顧,他竟然還想殺害我的兄長?還想讓我殺害我的親兄長?做夢!卑鄙小人!」

罵完了,李二隨手將那道書信往面前案幾上一放,又順口向朱粲吩咐道:「起來吧,念在你主動坦白的份上,這事我就不追究了,下去沐浴更衣,其他的事,我們慢慢再說。來人,服侍朱將軍去沐浴更衣,再給他准備一桌上好酒菜。」

朱粲恭敬謝了,乖乖跟著李二叫進門的侍女下去沐浴更衣了,李二先是密令從李元吉那里借來的親兵暗中監視朱粲,然後才拿起了那張陳喪良的親筆委任狀,端倪著心中盤算,「怎么辦?陳賊雖然奸詐卑鄙,但信用良好,是考慮賭上一把?還是利用這個機會,陰一把陳應良奸賊,重新獲得李建成那個草包的信任?但陳賊如果言而無信怎么辦?李建成匹夫還是不肯把兵權交給我怎么辦?李建成匹夫對我的猜忌和提防,可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再等一等看吧。」思來想去了許久,李二終究還是決定暫時保持觀望態度,一邊將那張委任狀小心轉入信封藏入懷中,一邊暗暗心道:「現在,我首先得確認兩件事,第一,李建成匹夫是否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和陳應良奸賊死戰到底?第二,太原城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山雨欲來風滿樓,同一天下午,陳喪良親自率領的隋軍主力從榆次回師到了太原城下,與李靖率領的後軍會師一處,然後立即聯手北上,一起轉移到了太原城東北角的崇聖寺一帶立營,深溝高壘建立堅固營寨,擺出了准備長期駐扎的架勢。同時讓太原軍上下心驚膽戰的是,陳喪良還把在戰場上抓獲到的近萬定****俘虜也帶到了太原戰場,並沒有就地收編或者遣散,怎么看都怎么象准備把他們當做築壩民夫使用的模樣。

隋軍主力經過太原東城時,李二再一次陪同李元吉上到太原城牆,與長兄李建成一起查看敵情,遠遠看到陳喪良在大批衣甲鮮亮的隋軍將士保護下意氣風發的模樣,李家兄弟無一不是心情復雜萬分。再看到劉武周在隋軍將士押解下策馬而行的垂頭喪氣模樣,李二和李元吉心中難免都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李建成卻是眼淚滾滾,哽咽出聲,「武周兄,是我害了你啊。」

與此同時,遙遙看到太原城上人頭似蟻後,著名馬屁精封德彝也跑到了陳喪良的面前,建議道:「殿下,太原城上賊軍文武將官眾多,料來李建成必在太原城上偷窺殿下雄姿,既如此,殿下何不親自出面,或者是另派一人押解劉武周到太原城下示眾,定可打擊李賊軍心士氣,對我軍攻城或是招降都有無窮妙處。」

「不必,我軍生擒劉武周的消息,自有細作斥候會探報給李氏賊軍,用不著再這么羞辱劉武周了。」陳喪良搖頭拒絕,又稍一思索,還干脆說道:「去傳我鈞旨,我軍抓獲的俘虜中,有家在太原城內的,只要他自己願意,立即當場釋放,讓他們回城與家人團聚。」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還招來里一道完全相反的命令,封德彝都有一些哭笑不得了,但又不敢違抗陳喪良的命令,只能是趕緊趕往押解戰俘的後軍傳令,結果還真有三百多名家中太原城內的太原軍俘虜想要回家,押解戰俘的闞稜依令行事,立即將他們當場釋放,讓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回城去與家人團聚,三百多太原戰俘反復掐了大腿確定這不是做夢後,也立即歡呼著撒腿離去,其中大部分人在離開時還向陳喪良的帥旗雙膝跪下,叩首道謝。

假仁假義的力量無窮無限,陳喪良當場釋放在三百多太原戰俘頓時給李家兄弟出了一道大難題,放進城來吧,這些戰俘肯定會成為陳喪良的免費吹鼓手,動搖守軍軍心打擊士氣,不放進城來肯定是更加打擊士氣軍心,左右為難之至。最後李建成被迫無奈,也只能是聽從殷開山的建議,讓人大聲喊話叫那些俘虜稍安勿躁,等隋軍主力離開之後做讓他們進城。

李建成這么做當然是為了安全起見的權益之計,但也同樣招來了那些急於進城與家人團聚的俘虜不滿,即便不敢公開流露,也紛紛低聲說道:「還是唐王殿下好些,進了城我就直接回家,再逼我上戰場,別想再指望我賣命!」

隋軍主力終於還是走遠了,那些俘虜也在太原守軍的嚴密監視下逐一進城了,眺望著陳喪良帥旗遠去的方向,李建成心情復雜萬分,心道:「應良賢弟,你為什么就不肯來和我見上一面?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已經差不多三年時間沒有見上一面了?不過,你不來見我也好,我們見了面,你肯定要招降我,我也肯定要拒絕你,我們的兄弟情誼,也就要徹底割斷了。」

李建成的心情復雜,其實大部分太原軍文武官員的心情更復雜,尤其是看到那些被陳喪良當場釋放的太原軍戰俘,太原軍眾文武更是紛紛心道:「陳應良可是連柴紹都能寬恕的人啊,柴紹當初逼得他上吊幾乎送命,他還幾次三番饒恕柴紹不死,我們和他的仇再深,能有柴紹和他的仇深嗎?」

打擊太原軍的事接二連三,同一天晚上的二更左右,李氏宗族中唯一掌握兵權的李神通,突然帶著滿身鮮血與兩名同樣身上帶傷的親兵,快馬沖回了太原西城的南門下,還剛登上過河石橋,胯下戰馬就摔倒在了石橋上永遠沒站起來,也摔傷了本就身上帶傷的李神通。親兵把已經站不起來的李神通抬進城內後,也馬上哭著告訴前來迎接的太原軍南門守將,「隰城被劉黑闥匹夫攻破了,兩千守軍加兩千鄉兵,就只逃回來我們三個,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