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請替贖(二)(1 / 2)

風煙傳 桃圻 1192 字 2020-06-27

佛奴與木托等人皆被攔在牙帳外,風靈只身一人跟著賀魯進了帳。

帳外陰寒透骨,帳內燃著火,溫暖干燥。帳內的女奴煮了乳酥茶,彌漫著一股奇特的腥甜。賀魯一轉身,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支金燦燦的簪子。「這金鹿簪本是一雙,我贈過你一支,這一支自然還是你的。」

說著他執了那支金簪朝她走過來,風靈一眼便認出這支簪子,果然同先前的那支鹿形簪子一模一樣,只是先頭那支早已教拂耽延毀去。一陣厭惡從她心底升起,仿佛他手中拿著的是一件散發著血腥惡臭的物什,她連著後退了幾步,拒不肯受。

賀魯面色陰沉下來:「既肯來我王庭,卻連一支簪子都不肯挽?」他聲量不大,粗沉且毫不打算講理的口吻一成未變,風靈心底無端地一顫,頓住了往後退的腳步,任由他將那支金鹿簪子挽在了她的發髻邊。

賀魯向後仰了仰身子,眯起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風靈,十年的光陰,將她年少時的狡黠張狂磨去了棱角,眼里的不羈仍在,卻藏在一層隱忍之下。賀魯極少有求而不得事物,愈是不得,愈教他不能罷手,哪怕春秋幾度。何況,不問他也已恍然她如今是誰人的妻室,宿敵之妻,更是教他撂不開手去。

經了這些年,風靈也早已不是當日會輕易露怯的女娃,在他放肆無禮的直視下,她穩了穩心神,徑直道:「想必賀魯將軍心里頭也明白,我既來了,定不會只來望探望探,敘敘舊話。」

賀魯回身在榻上金刀大馬地坐下,誇張地作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俄而探問道:「莫非,你是怕你那雜胡夫君敗於陣前,替他求情來了?」

風靈臉色一變,一撮怒火從心底跳躥起,將她最後的一絲恐慌燃得干干凈凈。她自挑了一張鋪了小獸皮毛的高椅坐下,冷笑不已。「他若果真敗了,我陪他黃泉路去走一遭罷了,何必費這許多事往你這兒來?」

賀魯挑了挑眉,非但不惱,反暗自笑了笑,這令他欲罷不能的秉性還在,一絲不改。

「我來換彌射將軍的妻兒,你放了他們去,不許命人再去追攆,我便替他們留在你王庭。」風靈不願與他多說,更不願予他機會思索:「男兒郎爽利些,只一句話,准或不准。」

「我卻是記得,你最是講究公平往來之道,你瞧瞧,拿你一人,來換彌射妻兒六人,這算什么往來之道?」賀魯攤了攤手,擺出要同她認真講一筆買賣的情狀。

「論身份貴重,小可敦原是縣令之女,為抬舉彌射將軍,嫁前匆匆忙忙敕封的長平縣主,我昔年在長安如何,你親眼目睹,出使和親,背的是正經的寧西長公主的銜,賀魯將軍自去衡量。若要羈押為質……」風靈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腹,垂下眼狠心道:「這里頭,既是拂耽延的嫡子,亦是大唐天家的血脈,不必彌射將軍那些庶出的稚兒強?」

賀魯的視線移至她隆起的肚腹上,意味復雜地咋了咋嘴,面頰上的虯髯隨之一動,轉而卻又滿不在乎地譏笑道:「彌射的妻兒在此,你亦在此,我二者皆要緝下,你又奈我何?」

風靈聞聽這話,好似並不意外,慢條斯理地抬手理了理發鬢,「賀魯將軍當真如此打算?」

賀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她如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