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來無恙(1 / 2)

元如淼聽了丹琴毫無起伏的一番話,得到發泄的情緒稍稍舒緩了些,只是心中仍舊恨意難平:「我忍得還不夠多嗎!前些年那個賤人猶在府中端得是猖狂,好不容易等她成了病秧子必須得出府療養,我花了足足五年的時間來收買人心,結果呢?那個賤人一回府所有人都圍著她打轉,誰又想到我一個人孤零零空灶冷茶的!還有那群吃里爬外的東西,拿了我多少好處,現今連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一群廢物!」

元如淼像是要將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和煎熬全部傾述而出,丹琴是個沉穩不愛說話的主,顯而易見她也會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元如淼也是憋得狠了,現在洛歡歌一回來,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護國將軍府的嫡出小姐,哪里還有她這位表小姐!

期間,青禾一直把頭埋得低低的,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如果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她蜷縮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房間里裝飾得很是精美,洛靖和許氏對元如淼向來猶如親女,即便洛歡歌五年不在府中,但凡有個新鮮物件第一個便是想到給她送來。只是方才元如淼氣急,能砸的能摔的全都砸摔的粉碎,現在冷靜下來見到滿地狼藉,不單頭疼還心疼!

那個青花瓷瓶……還有那個雕花銅鏡……啊!她最愛的玉梨簪子!元如淼眼睛都氣紅了,看到滿地碎片又是一陣心煩,便想讓青禾把房間打掃了。

然而一眼掃到青禾所在的方向,剛剛平息的怒意又上心頭!

「你抖什么!怎么,我很可怕?」元如淼陰森森地走近瑟瑟發抖的青禾,後者身子明明抖得如同篩糠,頭卻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還不滾去把房間打掃干凈,是要本小姐親自動手嗎?!」

「是是,奴婢馬上打掃!」青禾趕緊轉身往外沖,元如淼立刻將她喝住:「本小姐讓你打掃,你出去干什么!」

青禾滿是委屈:「奴婢出去拿笤帚……」

「我讓你用笤帚打掃了?回來!給我用手撿!不乖乖撿干凈,今晚你就別吃飯了。」

青禾諾諾點頭,埋頭在地上撿起來,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強忍著不掉下來,連手指被碎片劃開了小口鮮血滲出來都不敢吭聲。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呼痛,等待自己的會是更嚴苛的懲罰。

讓青禾沒想到的是,讓自己擺脫這種折磨的會是一向寡言少語其貌不揚的丹琴。

「小姐,如今你身邊正缺人手,端茶送水還是得最親近的侍女親自伺候才能安心,青禾傷了手,自然在伺候起居方面會有影響,小姐何必跟自己的日子過不去。」尤其是最後一句,讓元如淼真正打消了懲罰青禾的念頭,「親者痛,仇者快,小姐,劃不來呢。」

青禾一個賤丫頭哪里算得上她的「親」,不過丹琴說的對,到時候青禾受傷,受累的還是自己,洛歡歌那個賤人瞧見豈不笑話她?

「罷了,青禾去拿笤帚來打掃干凈,今日便放過你。」元如淼不甘不願地揮了揮衣袖,青禾趕緊爬起來連聲道謝,臨出門前還向為自己說情的丹琴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這一切,沉浸在一家團圓歡樂中的洛歡歌暫時是沒空去管的。一大家子吃過飯,又是說了好一會兒話。

洛歡歌刻意將自己當初解毒時的痛苦和初學武時的艱辛略去,只講些開心愉悅的事兒。比如師父為了她出師專程挑得一柄削金斷玉的短劍;比如師娘每年都會親手為個子猛竄的她做幾身衣裳;比如師兄師姐們毫不保留地指導她的學習……

洛靖和三個哥哥幾個大男人倒是很為洛歡歌高興,許氏卻有些郁郁寡歡地嘆息,洛歡歌怎會不知許氏的心思,五年的時間,正值她成長的關鍵時期,親娘卻不在身邊,這讓許氏如何不抑郁。

不過現在她既已回來,待呆些日子後許氏便不會再多想了。

等洛歡歌回到鈺槿齋時已是月入中天,院子里靜悄悄地頗有些怪異,洛歡歌心下微凜,曲水流觴應當等著自己才對,怎么會一點聲響都沒有?

不對!

洛歡歌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一把推開緊閉的房門!

昏暗的房間內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朦膿的月光柔柔地照進屋來,在地上投下淺淺的光影。

少年,不,現在該稱作男人了,幽暗深邃的眸子就這么猝不及防看進她的眼,她的心。

下一刻,洛歡歌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另一處。

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幾個字:「你給我下來!」

洛歡歌的閨房還是五年前的樣子,小巧玲瓏不失精致,雖非她的喜好但不願勞煩的她還是選擇將就用著。

男人身姿挺拔,斜斜地倚在床尾,不偏不倚地將挺翹的臀部落在她的床上!高大的身子與小巧的雕花床很是不搭,瞧上去頗有些好笑。

哦?為什么知道男人臀部挺翹?呵呵,以後就知道了。

低沉磁性到勾人犯罪的嗓音,在漆黑的夜里有種別樣的誘惑:「小師妹,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洛歡歌心里叫囂著有恙!有大大的恙!任哪個女子剛回屋就見一個男人大刺刺坐在自個兒床上,都會有恙!

況且,「我記得我們半年前才見過。」

說到這個洛歡歌忍不住微微愣神,莫要認為五年時間她在龍淵谷就真的與世隔絕了,除了每十日定時從瀾都傳來的情報,每隔個半年一年的還會有「故人」造訪。

而這個「故人」,指的便是眼前這個隱隱透著「騷氣」的男人——段小王爺!

「對了,我的侍女呢?」洛歡歌突然想到,一個男人大咧咧坐在自己的床上,曲水流觴怎么會沒有反應。

段鈺目光投向門後,洛歡歌順勢看去,兩個丫頭像麻袋般被胡亂扔在門背後,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應是被點了睡穴。

「小王爺,擅闖女子閨房非君子所為,傳出去恐怕不大好聽。」洛歡歌忍了動手的*,耐心道。

段鈺卻是不接話:「我餓了,有吃的沒?」

洛歡歌額間青筋綳起:「這里不是廚房,出門直走往左往右。」心里卻在想莫不是段鈺剛入夜就在屋里等著她了?

段鈺倒真在心里默默計算了一番洛歡歌所規劃的路線,結果悲催地發現線路盡頭是將軍府大門……

虧他還好意思地強調:「這可是我作為師兄第一次來師妹府上,師妹忍心師兄餓著肚子離開么。」

洛歡歌真想不顧形象地說一聲「呸!」

他還真敢說!除卻第一次他從窗台倒吊下來問了自己一句詩詞,分明還有他……他偷親自己的那次!

奈何就算自己心知肚明也不能當場揭穿!因為只要一說,對方立馬就知道自己當時裝睡的事實,那她一世英名就毀了!

許是覺得逗弄洛歡歌逗弄得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某個臉皮薄的少女指不定會暴走,段鈺的語氣忽然正經起來。

「師妹,半年未見,劍術想必精進不少,趁著時辰尚早,跟師兄比劃比劃,如何。」

洛歡歌下意識瞧瞧窗外高懸的明月,果然是「尚早」。

被段鈺一提,洛歡歌莫名地覺得手癢癢,盡管白日里才廢了陀鋒一雙手,然而不同的對手有不同的心情,陀鋒只能算是下酒菜,而段鈺么……

「走!」管不得那么多了,跟高手過招最是令人興奮,而且機會難得,洛歡歌怎會放過跟段鈺交手的機會。

月光下,偌大的庭院內,兩道迅捷的身影不斷地交錯、分開,一玄一白如同月下精靈,明明是凜冽的出手,無端端逸散著點點粉紅。

「噌——」長劍與短刃相接碰撞出微涼的火花,二人相隔咫尺兩兩相望。

段鈺氣息平穩,洛歡歌呼吸微亂。

段鈺驀地揚起燦若蓮花的一笑:「師妹,半年未見你退步了。」

洛歡歌眉梢一挑浮起一絲薄怒,眼前之人總是能輕而易舉挑動她的情緒,這樣,不好。

「呵——」趁著洛歡歌愣神的空檔,段鈺反手奪了她的短刃,一旋一轉間便將她的雙手背負,而他,則是從背後束縛住了她。

「你!」洛歡歌側頭氣惱地看向段鈺,美眸里豁然寫滿了兩個字: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