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出來了,
羊穿著一件黑色大帽衫,連帽戴著,遮掩了她那一排可愛的劉海……或許,她根本就不喜這排劉海,此時就已經梳了上去,戴著大墨鏡,反正望不分明。
透過欄桿,楊堯望見他們走去的路邊停靠著三輛豪車,有超跑,有越野。車里都沒人,周遭靜悄悄。
梅粒問她「開哪輛,」
楊堯哪里知道,這些都是她從前的「愛車」。羊自個兒的車很普通,平常上班有時候就騎小綿羊,但不代表她開不到好車。甭說跟梅粒混一處,梅粒什么好車沒拉來給她試過手,就是私下和秒秒出去玩,開得也沒下過百萬級,不過秒秒低調,車型都沒梅粒這邊的彪罷了。
羊兩手揣帽衫兜兒里,「隨便,」
梅粒歪頭,一副為難模樣,「可他們都叫『隨便』。」羊笑著踢他,梅粒也一手揣筠褲兜里假嘛假腿一彎,笑著說「要不這樣,你點一段我唱,順著這三輛繞彎,最後唱完落哪輛旁邊就開哪輛。」看看,是不是摸著她的心討她開心呢!
羊直點頭,梅粒走下台階一步,伸手環住她腰仰頭撒嬌,「你給開個頭呀,」羊咬唇想了想,而後輕輕唱出「魂飛顫,淚交加……」隨著她的唱腔,梅粒也跟著和上,「堂堂天子貴,不及莫愁家。難道把恩和義霎時拋下……」人也開始走下階梯,繞著三輛車慢行……
「……魂飛顫,淚交加。堂堂天子貴,不及莫愁家。難道把恩和義霎時拋下?百年離別在須臾,一代紅顏為君盡……」
這是《長生殿》「馬嵬埋玉」一段,
馬嵬坡下,護駕六軍嘩變,殺了丞相楊國忠,又逼著楊貴妃自殺,可憐一對鴛鴦,從此生死相隔。可憐一朝紅顏貌比桃花,今朝背著罵名命絕梨花……
別說,梅粒唱的妙啊!絕對正宗。雖說他一襲筠制,氣質是灑脫靈霸,但唱出這段,依舊如泣如訴,只唱得羊梨花落淚——這就是羊,太容易入戲,要是正經荀小勻扮上,每每唱這段,羊都能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唱罷,
梅粒立在那兒,回望羊,「就它了。」是一輛深褐色的法陵單門超跑。
深諳羊心呀,其實羊本心就是開這輛,不過梅粒用個花樣兒更稱她心罷了……
「小粒,」羊跑過來,沖進小粒懷里,還在低低泣,即為小粒這曲《埋玉》唱得心碎,也為小粒的「深諳她心」感動……
小粒完全抱起她就在車邊走來走去,像哄抱孩子一樣不停在她耳朵邊兒安撫。羊這么小小泣,還不是摳小粒的心,畢竟失去過,再回想那段「失去」,非常畏懼……
看得分明,是羊熟練開著這輛法陵駛出……你能想象楊堯的心上震熬嗎!
腦里全是發麻地跟了去,
是沒見,他的車後,還有一輛車也跟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