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完，摟著他脖子的手一松，頓時無力的滑落了下去。

陸遲墨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止住腳步，就那樣定定的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久到腳都快麻木了，才重新抬起腳步，艱難的往前走去。

他不敢再停下來，甚至不敢去探的鼻息，眼睛里有溫熱的液體，漸漸模糊了視線……

……

都說，人死了之後，靈魂會漂浮著半空中，那么，她現在是已經死了嗎？！

如果沒有，為什么她的視角可以隨意移動，為什么她能看到陸遲墨在歇斯底里的砸東西，對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撕心裂肺的怒吼，「如果不救活她，我拆了你們醫院！！」

為什么醫生們皆是一臉沉重的表情。

所以，她是真的已經死掉了……

陸遲墨一拳砸在牆壁上，失控的爆粗口，「人都他媽還沒死，誰讓你們給我做出這幅死了爹媽的樣子？進去給我繼續搶救！！」

醫生們紛紛逃走，偌大的院長辦一片凌亂，所有的東西被砸了個稀巴爛，陸遲墨坐在椅子上，單手撐在額際，胸口劇烈起伏，埋頭大口大口的抽煙。

黎漾第一次見陸遲墨這個樣子，他就像是個瘋子，頭發亂糟糟的，眼下全是瘀黑，下巴處青色的胡茬冒出了頭，看著有些狼狽不堪，卻莫名帶著股頹廢的氣質，讓人心疼到了極點。

黎漾想要伸手，摁住自己疼得幾乎抽搐的心臟，可是，她的手是模糊的。

是啊，她已經死了，已經是個死人了，黎漾動了動嘴唇，哽咽著低語，「陸遲墨……」

陸遲墨像是聽到了，驀地抬眸，一雙冷眸落下淚來。

吧嗒一聲落到桌面上，泛著涼涼的光。

陸遲墨，竟然哭了？！

因為她的死，陸遲墨居然哭了？！

這個男人，那么高冷，那么驕傲，這世上的一切都仿佛入不了他的眼，可他現在……

那眼淚，就好像落在黎漾的心里，掀起一陣狂風暴雨，黎漾沖陸遲墨大聲呼喊著，「我已經死了，陸遲墨，我已經死了！！」

可活著的人，該好好活著啊。

陸遲墨真的聽到了，眸光瞬間看到黎漾的位置，猩紅的眼瞪著她，下頜線條緊綳的可怕，「你沒死，你給我回去，回去！！！」

那一聲回去，就像是咒語，把黎漾的靈魂瞬間震的四分五裂，眼角頓時涌出了淚，在失去知覺之前，她模模糊糊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心跳恢復了！」

「快，充電三百！」

「是！」

……

冷。

滲入骨髓的冷。

全身就像置身於冰窖中一般。

血液都凍得凝固了起來。

熱。

整個人就像被放在沸水里煮著一般。

水開的好厲害，咕嚕咕嚕的從底下冒出水泡。

她就冷熱交替中，被折磨的死去火來。

她到底有沒有死，如果沒有，她不想死去，哪怕是這樣苦苦支撐著，都不想死去。

身體好沉好沉，不斷往下沉。